苏沅刚把被砸得满脑子迷糊唉唉叫骂的男人反拧胳膊摁到地上,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
男子像是跑得太急了,连说话都不利索。
可就算是这样,还不忘指着地上的小贼喊:“你……你竟然……”
“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快把我的钱袋还给我!”
地上小贼见身后的人也追了上来,满脸狰狞还想挣扎。
感受到他的抵抗。
苏沅一咬牙直接用了十分力气,重重把他的脑袋往地上一磕,狠声问:“还偷了谁的!”
小贼这会儿是真撑不住了。
苍天难有早知道。
若早知这个看似瘦瘦小小的人这么凶,他怎么都是不敢手欠牵羊的。
他哆哆嗦嗦地说:“没……没了……”
“真的没了……”
叶清河抱着两个硕大的布包也终于追了上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怀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一句话不等说,火烧房子似的,冲上来就开始在男子的身上上下其手的摸。
除了他和苏沅的,他还找到了两个款式不同的荷包。
先前出声的男子撑着腰费力喘气,见了其中一个,赶紧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的我的!那个是青色的是我的!”
叶清河随手将那个青色的荷包扔到他的手里,急吼吼的打开自己的荷包查看数量。
确定里边的银子半分不少,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顺带着狠狠的剜了地上的小贼一眼。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窃,我看你真是胆子大得包了天!”
青色荷包的失主闻言也跟着义愤填膺的点头。
“就是!猖狂至极!”
“我要把你送官!告你行窃!还想伤人!”
小贼似乎有些不服气,可不等开口出声,就被苏沅又在后腰上狠狠的用膝盖撞了一下。
腰杆子软了。
人重重的再往地上一撞,基本上也就趴瞎了。
趁人迷糊的时候,苏沅顺手接过叶清河递过来的布带子,手上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利索的就把他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甚至还带了一只脚。
男子两只手,一只脚,以一个畸形又怪异的姿势被绑了起来,趴在地上不住扭动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翻了壳的大王八。
滑稽又可笑。
叶清河满肚子的怒此时见状也消了不少。
青色荷包的失主是个年轻男子。
见是叶清河和苏沅帮忙抢回来的,口中不住致谢。
叶清河推辞着说不必。
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眼皮子跳得更快了。
叶清河心觉不妙,正想拉着苏沅赶紧走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迟疑的询问声。
“叶清河?”
叶清河闻声,恍若雷击瞬间僵硬。
苏沅也听到了声音。
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苏沅希望这是假的。
林明晰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儿?
怎么可能!
可事实上,这就是真的。
就像是为了打破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似的,林明晰还叫了第二声。
“叶清河。”
叶清河浑身僵硬不敢说话。
苏沅也不敢吭声。
她像是被人点了定穴似的,怔愣片刻后瞬间回神。
她背对着人群,动作飞快的将宽大的外衫拉长挡住了半边脸,站起来就要走。
叶清河后知后觉的回神,连地上的东西都顾不上,拔腿就想跑。
匆匆追上来的林明晰见状眸光狠狠一沉,淡淡地说:“数日不见,叶兄连故人都不认识了吗?”
林明晰把话说得这么清楚。
再装聋作哑就是无声自报了。
叶清河艰难压制着心里的崩溃,回头对着林明晰干巴巴的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明晰兄,你也在啊。”
林明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正想趁乱溜走的一个黑色人影,淡淡道:“本是不该在的,可听闻家中有个不省心的小家伙跑出来了,出来去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凑巧寻到。”
这话看似没头没脑。
可内里能深究的意味可就太多了。
特别是对于本就心虚气短的叶清河和苏沅而言,这话就差没指着鼻子把遮羞布揭了。
叶清河一脸尴尬的装傻充愣。
就跟个二百斤的大傻子似的,瞪着眼睛装纯洁无辜。
“你说什么?”
“家里丢了什么?”
林明晰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不语。
空气中仿佛都因此多了几分凝滞。
背对着人群的苏沅心虚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屏息凝神,脚步挪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她快要脱离人群视线完美脱身的时候,林明晰却突然开了口。
“苏沅。”
苏沅!!!
苏沅难以置信的僵住了不敢动。
叶清河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现场一度十分令人窒息。
林明晰出声本是试探,见人影真的停住,生生被气到冷笑。
“你真是……”
“好大的胆子!”
胆子很大的苏沅被林明晰现场抓了包。
像个斗败了的小公鸡似的,耷眉丧眼的缩着脖子,默不作声的跟着林明晰往前走。
叶清河身为同伙,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被遗忘在地上的东西抱了起来,也气弱的跟了上去。
今日被顺走了荷包的人是沈书。
同行的还有莫子岚和石溪。
这几人与林明晰相识多年,却从未见过林明晰这般气急的时候。
几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选择了跟上。
沈书见悄悄看了一眼林明晰黑得像锅底似的脸,压低了声音与身旁的人说:“明晰兄是家中独子,从未听闻过有兄弟之类的,刚刚那个小兄弟是谁啊?明晰兄刚说要找的人,难不成就是他?”
莫子岚眯了眯眼,笑容玩味。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石溪有些异常的沉默。
沈书注意到了,眨眨眼好奇道:“石溪你在想什么?”
石溪愣愣的看了看跟在林明晰身后的黑衣小兄弟,神色有些恍惚。
他喃喃道:“我觉得他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
特别是动手把小贼摁到地上的那股潇洒劲儿,当真是……
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只是……
石溪纠结的咂咂嘴,自言自语:“不可能吧……”
“上次见的,分明是女子……”
石溪的自言自语听不出头脑。
沈书八卦了几句就不问了,专心在一旁看热闹。
几人本是出来看花魁的。
眼前有新鲜热乎的热闹可瞧,谁还顾得上看什么花魁?
林明晰面无表情,持续往前疾走,足足走了快半个时辰,进了书院的大门。
他才稍微冷静了些。
可侧头瞧见苏沅这身不伦不类的男装,不知被抹黑了多少,几乎改头换面的眉眼,心中顿时又是一阵来气。
他狠狠的瞪了苏沅一眼,看起来像是恨不得直接拎着苏沅打一顿出气。
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苏沅十分心虚又很冷静的发出了提醒。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林明晰冷笑挑眉。
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也知道怕?”
苏沅清醒又理智。
一脸真诚的道出了个极为残忍的事实。
“不是,主要是万一你先动了手,我怕我没忍住还手。”
林明晰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层。
苏沅眨眨眼,语气无辜。
“那什么,你打不过我。”
论行诗作画,十个苏沅也拍马不及一个林明晰。
但若论武力值,多少个林明晰来了,也是打不过苏沅的。
不光苏沅知道,这一点,林明晰心里也清楚。
可就算这是事实,在此情此景下被苏沅这么说出来,从不与人动手起冲突的林明晰还是很想挽袖子跟苏沅打一架。
林明晰深又急的吸了几口气,勉强将震怒压下些许,目光沉沉的盯着苏沅,眼神深得像是把刀子,能从苏沅身上剜走一块肉。
他问:“你为何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