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和林明晰赶在天黑之前往回赶。
林明晰没对苏沅提南正奇说的话,苏沅也没问他进去这么长时间跟南正奇说了什么。
两人维持着略带微妙的沉默到了家门口,林明晰突然出声叫住了苏沅。
他说:“沅沅,老师说的那条路,会是你想走的吗?”
苏沅闻言微微一顿,难得认真想了想,然后才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我有一点很确定,对银子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古人都说品行高洁之人,不可过分注重于钱财外物。
否则就是落了下行。
可苏沅发自内心的觉得,说这话的人必然是没饿过肚子。
一旦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在乎什么高洁不高洁?
在苏沅看来,只要能搞钱,能让自己活得好,那就是最好的。
别的再没比这个更强的。
苏沅说得实在,林明晰沉默了许久才说:“若你想做,那就去做吧。”
“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归都是好的。”
苏沅没太听懂林明晰这话的意思,愣了一下迷惑的咂咂嘴。
“你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好的吧?”
林明晰笑笑不说话了。
甚至还伸手捏了一下苏沅的耳朵。
温柔又带着说不出的几分轻逗。
苏沅深感冒犯的瞪了林明晰一眼,忿忿的哼了一声才跟了上去。
林明成喜事将成,按苏沅所想,林家今日也应该是喜气满满的才对。
可满院子里都是昨日喜宴剩下的东西。
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一个走动的人。
就像是整个林家的人都躲起来了似的。
连半点声响都听不着。
苏沅心里隐隐窜起一种微妙。
却又不知道怪异在何处。
进了屋子,看林传读的脸色不太对劲,苏沅下意识的朝着林明晰看了一眼。
林明晰不动声色的对着她微微摇头,然后才说:“爹,我们回来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传读骤然回神,错愕的抬头看了林明晰和苏沅一眼,强撑起精神露出了一个笑。
“回来了?路上可吃了东西?要是没吃,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林传读站起来想往外走,门口就毫无征兆的就传出了女子的哭喊声。
“明郎,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林明成,你给我出来!”
“今儿你必须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了,你休想那么简单就将我打发了做!”
“你今日不出来,我就不走,你若是执意赶我,我就去你们书院门前求个公道,我倒是要让众人都好好瞧瞧,你这体体面面的举人老爷,是怎么抛妻弃子,逼我杀死腹中孩儿的!”
女子声音被刻意加大,声声哭泣听起来在耳边隐隐还带着回响。
而她说的内容则更让人觉得劲爆。
堪称是惊世骇俗。
苏沅震惊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眼珠子看起来都快直了。
听着门外女子叫骂声越发不堪入耳,林明晰忍无可忍的黑着脸伸手捂住了苏沅竖着的耳朵,烦躁道:“何人何故在门外喧哗?!”
苏沅听得正起劲,不自觉的伸手扒拉林明晰碍事的手。
林明晰死后不放,两人差点就此打起来。
林传读苦着脸正想出去瞧瞧,林慧娘挎着一个篮子神色匆匆的从外头进来,进屋张嘴就说:“当家的你可别糊涂。”
林传读脚步一顿说不出话。
林慧娘顾不得将手里的篮子放下,长叹一声才对着林明晰和苏沅说:“这事儿本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可你们既是回来了,那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苏沅手上猛地用力拽开了林明晰的手,压抑着小激动,对着门外吵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奇道:“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那女子是谁?她说的话是真的吗?”
林慧娘苦笑一声,无奈说起了今日清早就发生的闹剧。
林明成大婚本是好事儿。
哪怕林明成本人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可整个林家为此都喜气洋洋的。
昨日婚宴结束,大家伙本以为这小两口的日子能这么顺顺畅畅的过下去。
可谁知林明成昨日夜里就与新媳妇儿起了争执,甚至言语冲突之下还动了手。
林慧娘拧着眉说:“早些时候大家都累得不轻,谁也没留意到他们屋子里的动静,等听见惨叫再过去时,蝉娟的脸都肿起了老高,胳膊上也带着血。”
老太太和大伯母是个拉偏架的,认定了是王蝉娟的不是。
不制止林明成打人,甚至还帮着挠了王蝉娟好几下。
林慧娘两口子看着实在是不像样了,没办法只能在老爷子的怒吼下帮着把人拉开。
好不容易勉强将混乱的场面制住了,谁知不等林慧娘去请大夫,王蝉娟就说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新出嫁的姑奶奶,三日回门期满时是不可轻易回娘家的。
否则就是不吉利。
而昨日刚刚大婚,今日就吵着要回娘家。
这更是天大的忌讳。
王蝉娟伤在皮肉表里,青紫一片看起来格外骇人。
这种情形让她回去了,王家人见了,指不定要起多大的风浪。
林慧娘两口子劝不住,动静闹出去,老太太和大伯母也一改之前的跋扈蛮横,紧跟着也来劝哄。
这里再三波折好不容易见王蝉娟松了口风,可谁能想到,天色刚亮,外边就又起了风波。
林明成在众人眼中,一直都是绝佳上进的好苗子。
甚至是众人拿来教导自家孩子的标榜模样。
这样的林明成,谁也不会想到,他酒醉动手打人就罢了,居然会荒唐到在外头眠花宿柳!
林慧娘头疼的指了指门外叫嚣不停的方向,叹气道:“那女子自称是城中柳巷中人,之前不知为何与林明成有了交集,二人互生情愫,早就搅和在了一起,她听闻林明成大婚,心有不甘,索性就问着路找了过来。”
女子上门的第一时间,林家人的反应就是荒谬。
林明成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儿?
可那女子言之凿凿不说,手里还有林明成的贴身之物。
女子拿出的证据,是一枚不大,成色也算不得多好的玉佩。
那玉佩一拿出来,在场的人都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