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热闹听完了。
苏沅就开始忙正事儿。
浣纱城中的生意已经完全上了道。
织坊中有人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并不妨碍做正事儿。
只要不出大问题,苏沅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发生过。
她唯一把控严格,绝对不允许掺水的就是原材料和成品的质量。
只要成品质量不出问题,招牌就不会倒。
浣纱城闻名天下的织锦手艺,就不会断。
她当下关注的重点,在药材生意上。
从别处运来的药材已经清点到位了。
只是这些药中的一部分,在浣纱当地从未出现过。
甚至没人听过那稀奇古怪的名字。
这里的大夫也没用过这些药开过方子。
不清楚药效。
无人敢冒险取用。
哪怕是价格相对低廉,一时半会也打不开市场。
大夫不采用。
百姓不懂。
好好的药平白堆积在仓库里,卖不出去也没别的法子。
庄卫被迫负责此事,看着满满当当半点不减的药急得心头火起,没隔着几日,嘴上就起了大燎泡。
上火得不行。
苏沅得知后,特意将庄卫叫过来叮嘱了几句。
庄卫从未接触过做买卖的事儿。
这回也是因苏沅手头实在是没可用的人了,不得不被逼着上了场。
听见苏沅的话,他露出的茫然的神情。
“公子,咱们花了银子将东西买回来,到这会儿了可都还是一点儿没赚呢,再白白的送出去,岂不是亏损更大了?”
苏沅好笑的嗨了一声,说:“你不白送,不也是没人来买吗?”
庄卫的脸痛苦的拧作了一团,无声哀怨。
“该去的医馆药铺都去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不下三次,可人家咬死了说不曾用过这样的药,信不过药效,不敢用,小的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许是看他的表情太过痛苦。
苏沅撑不住噗嗤乐出了声。
她说:“从未见过的东西,人们心中有疑虑是必然的,不关你的事儿。”
旁的东西人们或许会因好奇主动尝试。
可药这种东西跟人命相关。
素来开不得玩笑。
人们谨慎些也是正常。
庄卫苦笑着说不出话。
苏沅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你想个法子,将风声放出去,就说三日后要在回春堂前办义诊,连办五日。”
“前来诊病的人不需花银子,还可免费领取五个鸡蛋。”
“等城里百姓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带上几个人,将咱们带回来的那些药带上,请一个有些名望的大夫一起出堂坐诊,叮嘱那大夫以咱们的药为主开方。”
“然后再借机宣传一下咱们带回来的药。”
治病抓药不要钱。
还倒贴给五个鸡蛋。
这样的好事儿,光是想想就能猜到有不少人会闻讯而来。
只是来人多了,他们亏损自然也就更大。
庄卫为难的拧着眉,不太确定地说:“公子,什么都白送?”
苏沅点头。
“都白送。”
不白送,怎么吸引人来?
没人来,再好的东西,白白放在仓库里,到最后失了药性,也是白瞎。
话是这么说。
可庄卫还是心疼得不行。
苏沅看出他的挣扎,一时失笑。
“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亏损只是一时的,哪儿就会一直亏下去?”
苏沅敢说自己带回来的都是好东西。
起码在同等价位里,能取代绝大多数的现有药材。
只要有人尝试过了,自然就会有人发现这药的好。
价格低。
效果还不错。
名声打出去了,总会有人前来买的。
苏沅说得信誓旦旦的,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庄卫迟疑了半响,最终还是咬牙点头说了是。
苏沅满意点头,招手示意他凑近些,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庄卫闻言满目诧异,不解道:“公子为何如此?”
苏沅缓缓呼出一口气,两手一摊无奈道:“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浣纱城的摊子看似大,可实际上没多少是我的。”
万一哪日那位主意改了,或者是用不上他们这些闲人,觉着碍眼了。
忙活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就罢了,就怕撤退不及火烧身。
苏沅自觉自己可能是上辈子各色狗血电视剧看多了,牵扯到这样复杂的关系中来,心里总是隐隐地不踏实。
她摁着眉心无声苦笑,叹息道:“这摊子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能做到什么程度,做成什么样子,都不好说。”
“但是能在现有的情况下多准备些自己的东西,总是不错的。”
浣纱城织坊的买卖有一多半是旁人的。
但是这药材买卖,从头至尾都是她自己的。
孩子还是自己家的好。
苏沅也不可免俗。
所以从一开始有念头做药材买卖的时候,苏沅就想好了,织坊是织坊,药材是药材。
这二者不管怎么说,都必须得分开。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些新出现的药材跟她有干系。
所以这事儿一开始,就被她交给了庄卫去办。
庄卫之前一直隐藏在暗处,刚跟着苏沅就跟着出了门。
鲜少有人知道他跟苏沅的关系。
这事儿交给他,苏沅很是放心。
庄卫本就是聪明人。
听了苏沅的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苏沅的深意。
他面色凝重的对着苏沅躬身。
“公子信得过小人,小人必当竭力替您办好。”
苏沅笑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我是什么出身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本就不是什么高贵人,关上门说自家话,用不着这么客气。”
苏沅站起来拿了一个小册子递到庄卫手里,低声说:“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样的事儿日后少不了,我身边可用之人甚少,杨悠要帮着我打点明面上的事儿,这些暗地里的买卖,大约就只能交给你了,你可得帮我办利索了才是。”
庄卫是侍卫出身。
来跟着苏沅,也以为自己是来当侍卫的。
骤然被苏沅委以重任,一时间还有些感激涕零的恍惚。
他再没之前的迟疑,甚至还颇有几分想给苏沅肝脑涂地的意思。
苏沅伸手拦住了他,笑吟吟的和善得不行。
“不必说这些客套的,你不怨我就行。”
庄卫不明就里。
“公子如此看重,小的怎会不识好歹?”
苏沅神秘兮兮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