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晰时时跟着苏沅,继续装自己的柔弱。
就在苏沅对叶清河的不满堆积到顶点的时候,盛京城中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儿。
民间传闻,今届开闱,有考生提前知道了题目。
有考官泄题之嫌。
科举是国之大事。
也是寒门学子鲤鱼跃龙门的唯一之选。
科举不公。
等同于彻底扼杀了寒门学子翻身的机会。
也变相的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让无数学子为此寒心。
民间物议四起。
民沸不绝。
传闻陡出的第一时间,皇上就立马指定了人连夜彻查传闻真假。
这一查,还当真查出了点儿东西。
在应考前两日,有一考生醉酒后在茶楼大放厥词。
声称自己早就知晓了科举之题。
早早的做好了文章,通篇背诵。
只等着上场默完,就可十拿九稳的拿下头名。
这名考生出身不错。
但学业不佳。
素日品行也很是一般。
故而当时在场的人听了,只觉好笑,并未当真。
可当文史院第一批放榜时,该名考生大名却赫然在列。
虽不是他口中的头名,名次也在前十之列。
这样的成绩,与该考生的水平相差甚远,惹人生疑。
对于该考生的成绩有人提出了质疑。
随后质疑之人就莫名奇妙的失踪了,再无踪迹。
接连发生看似巧合的事情结合到一起。
彻底引起了考生的不满。
若真是巧合那也就罢了。
可若不是呢?
要是真有人提前知晓了考题。
谈何公平?
公理何在?
榜上无名的考生心中愤懑,索性集结了一群相同境遇的人,拉起了白底红字的超大横幅,走到了文史院前击鼓鸣冤,恳求彻查。
整个盛京城都在为此事震颤。
苏沅在榜上仔细找到了林明晰的名字,看清排名后,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微妙之感。
不是苏沅自大。
主要是林明晰的学识文章,在南正奇口中也是赞不绝口。
称他有状元之才。
而初次放榜,林明晰虽上了榜,却只在中流之列。
不靠前不落后。
名字夹杂在几十人的榜单中,很是不显眼。
这真是林明晰的真实水平?
苏沅不太相信。
苏沅正狐疑时,跟在她身后的林明晰伸手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咱们该走了。”
苏沅缓缓回神。
两人从围观看榜的人群中悄然而去。
走得稍微远些了,苏沅才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林明晰好笑的点了她的鼻尖一下,轻笑道:“沅沅为何如此聪颖?”
苏沅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少来。”
林明晰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避开人群往回的同时,慢声道:“科举一分为二,前为笔试,后为殿试,二者合一均为上佳者,方可取头先之名,笔试只是头一遭,此时过于冒尖露头,并非好事儿。”
所以在林明晰进场之前。
南正奇就与他说过,笔试不必过分尽心,只求上榜中流即可。
否则在这种关头,极易招惹祸患。
林明晰初次控分,效果显然还不错。
至少他是很满意的。
林明晰顿了顿,好笑道:“不信你看,那位于前十之列的,不就惹上麻烦了吗?”
苏沅回想着自己听到的乱七八糟的传闻,心惊道:“难不成真有人的泄题了?”
林明晰神秘兮兮的对着她嘘了一声,低声道:“是否有人泄题,不好说,可这出大戏才刚刚开幕,一时半会儿总是完结不了的,咱们只等着瞧便是。”
科举在苏沅心目中的地位等同于前世的高考。
如此可决定终身的考试有人泄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苏沅心惊的抖了抖肩膀,不太确定道:“真能查清楚吗?”
“泄题的敢这么做,也不能是傻子,还能轻易让人抓着把柄?”
林明晰好笑不已,慢悠悠道:“是否能查出来,全看是否有心,心思到位了,在水里潜得再深的鱼,也是会浮出水面的。”
苏沅不知道的情节太多。
饶是听了林明晰这番不清不楚的解释,脑袋里也迷糊得很。
她维持着一脸懵的状态跟林明晰回到小院。
来福就找了过来。
画舫那边装点上出了小分歧。
来福拿不到主意,只能来找苏沅。
苏沅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林明晰一眼,问:“你跟我去吗?”
难得的是跟苏沅如影随形了多日的林明晰竟然摇了摇头。
他遗憾道:“我一会儿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你今日自己去,我改日再陪你可好?”
苏沅闻言茫然的眨了眨眼。
心说我什么时候需要你陪了?
分明是你一直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好吗?
苏沅带着来福走了。
林明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吴川不知从哪儿就冒了出来。
吴川玩味道:“今日不害怕了?”
林明晰头也不回道:“不说话谁当你是哑巴了?”
吴川一脸黑线。
“你可少跟着你那夫人学。”
林明晰以前也是个温润君子。
虽是心眼小些记仇些。
可到底是有些风度的。
如今跟着苏沅整日厮混。
近墨者黑近苏沅者嘴毒。
一张嘴就能把人噎死。
吴川生怕林明晰再出惊人之言,赶紧说:“你老师叫你过去,说是有事相商,你若是没别的事儿,咱们就走吧。”
林明晰与吴川一道回到竹林,钱奇安也到了。
见林明晰来了,他起身将手里翻了不知多少遍的一张纸递给了林明晰,凝声道:“孟宣起这次,只怕是真的要栽了。”
考生醉酒胡言乱语。
泄题之秘。
前后诸迹象都指向了今届考官。
事发的第一时间,负责今朝科举的考官悉数被皇上的亲卫秘密控制。
针对考官的调查也在暗中进行。
行得端坐得直的,怎么查都是不怕的。
反正身家清白底子干净,大不了就是在皇上的密室中多待上几日,权当休息没什么大碍。
可那己身不正的,就经不住详查了。
孟宣起不光是闫修的女婿,他也是闫修的得意门生。
闫修之势不如现时,他就是闫修手里藏于暗处的一把尖刀。
孟宣起前前后后为闫修暗中做了多少不可告人之事,之前无人知晓。
毕竟也没谁闲着没事儿,冒着得罪闫修的风险去查这个。
可如今不同。
孟宣起牵扯到了泄题大案中,所有可查不可查的,都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查清,整理成卷宗送到皇上的案头。
否则皇上震怒,因此被牵扯进去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
谁也不愿受此无妄牵连。
孟宣起被皇上的人抓走,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谁也见不到他。
闫修为了避嫌,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在此事上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