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不亮,苏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林明晰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出门。
苏沅支起半边身子揉眼睛。
“什么时辰了?
林明晰上前帮她把滑下来的被子拉上去,轻声道:“还早,你再睡会儿。”
苏沅抱着被子迷迷瞪瞪的摇头,懵得不行的不住朝着窗外张望。
显然是没能明白林明晰为何这会儿就要出门。
许是瞧出她眼底疑惑,林明晰笑道:“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这时候去正好。”
苏沅暗暗啧了一声,竖起了大拇指。
“当官也不容易啊。”
鸡都没叫呢,就得赶着上工。
林明晰瞬间失笑。
看苏沅都起来了,他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后日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你在家别忘了吃饭。”
苏沅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转瞬又难掩迷惑。
“怎么又不在家吃?”
林明晰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道:“后日是太后寿辰,宫中设宴。”
按理说林明晰这样的官职,这样的宴会是没他的事儿的。
可最后不知怎么安排的,林明晰等人也得到了在席的指令。
自然不可推辞。
苏沅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打着哈欠推开了想凑过来亲自己一口的林明晰,嫌弃摆手。
“得了得了,赶紧上工去吧。”
林明晰不甘心的凑过来重重的啃了一口才算作罢。
林明晰刚走不久,门外就起了动静。
“少夫人,来福总管说是找您有事儿呢。”
苏沅眼里困意消了一半,皱眉道:“他人在哪儿?”
来福虽是跟了苏沅许久的人。
可到底是个男人。
自苏沅成婚后,他就很少到内院来。
有什么事儿,也是通过丫鬟传话。
可从未有过像今日这么早来的时候。
苏沅心底渐生古怪,沉声道:“让他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苏沅匆匆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外院,来福已经急得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见苏沅来了,他眼里迸出激动的光,赶紧道:“主子,红袖招出事儿了。”
红袖招自打开张做买卖,就因独特的宣传方式和不错的品控,名声和销量一直不错。
苏沅原本还想着什么时候在城内寻摸个合适的铺子再开一家,可谁知这时候就出了岔子。
她拍了拍来福的肩膀示意他别着急,凝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别着急,慢慢说。”
来福苦笑了一下,涩声道:“有人买了咱们的东西,回去后用了,说是脸毁了!”
苏沅心头狠狠一颤,连语调都带了几分不可察觉的僵。
“你说什么?!”
做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最是怕用到脸上之后出了问题。
所以苏沅对此把控一直都很严格。
甚至还特特设下了规矩,什么都可耍滑,唯独用料绝对不可出任何问题。
苏沅自认准备完善,可谁知……
她飞快的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震颤,咬牙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边走边说!”
苏沅和来福急匆匆的要出门。
在门口正好就撞上了林慧娘。
苏沅尴尬的脚步一顿,苦笑道:“娘,铺子里临时出了点儿急事,我得赶着出去一趟,您……”
林慧娘无声叹气。
“去吧去吧,有什么事儿别着急,慢慢来。”
苏沅笑着应了声好。
快步走了出去。
在赶往红袖招的路上,苏沅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日天不亮,红袖招就来了一帮丫鬟婆子,围着红袖招的画舫闹闹哄哄的不知在说什么。
红袖招的管事不明就里的跑出来看情况,结果话不等说明白,就被官府衙役的人当场拿下。
画舫也被官府的人围了。
现在上边的人下不来。
外边的人进不去。
来福得了消息,不等衣裳穿好就赶过去看情况。
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他心里当即就叫了一声不好。
趁人不注意赶紧跑回来给苏沅报信。
原来那些丫鬟婆子出自两家不同的府上。
几日前,这两家的小姐组伴前来,在画舫上留了半日,选了不少东西回去。
东西拿回去的时候好好的,等隔日用到了脸上就出了问题。
来福苦声道:“王家小姐是最先用上的,当夜脸上就起了疹子,大晚上的就请了大夫,大夫去看了,说是中了毒。”
王家人一开始只是惊,没能想到胭脂上去。
可转而隔日,跟王小姐一同前去的木家小姐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甚至比王小姐更严重些。
两家素是有来有往的,请的又是同一个大夫,说话间就发现了相似的蹊跷之处。
从红袖招买回去的胭脂好好的摆着没动。
拿来让大夫一看,发现问题果然是出在胭脂上。
两家官夫人瞬时大怒,当下拍板让人拿了胭脂,上了顺天府报案。
说是红袖招蓄意投毒。
今日将画舫围了的,就是顺天府的衙役。
商不与官纠。
一旦官府插了手,这事儿定然是不可善了。
苏沅一颗心缓缓沉入了谷底,咬牙道:“王家小姐跟木家小姐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来福苦笑。
“我得了消息就急急地去给您报信了,我现在也什么都搞不清呢。”
来福急得头上冒汗,忍不住道:“您说,这会不会像之前在浣纱城中的药铺似的,是有人买了咱家的东西回去蓄意陷害?”
苏沅摇头:“不会。”
浣纱城中那次,买药的人本身就穷。
家里纷争又大,故而才有了这样的陷害机会。
可这次牵扯进来的是官家小姐。
官家最重名声。
也不吝惜钱财。
能买得起人家就用得起。
压根就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敲诈。
更何况两家小姐都未成婚。
脸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谁会犯得上冒这样的险来陷害?
苏沅心情复杂的抹了一把脸,沉沉道:“这样,我自己过去,你现在立马去准备些赔礼和上好的补品,亲自往这两家府上走上一趟,不管人家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一一听着,务必要搞清楚这两家小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可是主子,您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画舫那儿如今都是衙役,您……”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苏沅粗暴的打断了来福的话,狠声道:“行也得行,不行也没法子,你赶紧去,千万记得别跟人发生冲突,一旦有什么消息,立马想法子跟我说。”
来福拎着一颗心从马车上跳下去走了。
苏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缓缓呼出一口气才说:“徐伯尽量快些,别耽搁了。”
赶车的徐伯应了一声。
空气裂起马鞭响,车厢狠狠的晃了一下,耳边只余蹬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