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郡主对叶清河的心思,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当然,端王夫妇对叶清河的不满也很明显。
苏沅之前虽是费了心思搞事,可也没真的想过这两人能成。
毕竟此时的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叶清河无意。
端王夫妇无心。
这两人怎么想都成不了。
苏沅这么想,别人也这么想。
可谁也没想到,端阳郡主会避开了端王夫妇,去求了太后。
前几日太后寿诞,被禁足了许久的端阳郡主终于获得了进宫的机会。
太后寿诞上风平浪静,宴会后,端阳郡主就被太后留在了宫中相陪。
端阳郡主自来得太后宠爱,这样的事儿以往也是时常发生的。
当时谁也没在意。
端王夫妇也开开心心的出了宫。
可谁能想,端阳郡主在宫中住了几日,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说动了太后,太后最后竟真的下了旨给她给叶清河赐婚!
赐婚的懿旨毫无征兆来得过分突然。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乎了众人的预想。
不光是叶清河惊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仪态。
就连不知历经过多少风浪的端王夫妇也都在接旨后变得面无人色。
懿旨下达后,端王妃立马就递了牌子进宫。
可她去了也是无果。
懿旨已经下了,此事已经传遍了朝野民间。
端阳郡主与叶清河的婚事相当于板上钉了钉子。
就算是为了维护皇家尊严,这事儿也不可再有变故。
端王妃无功而返。
端王去求了皇上想请求太后收回成命,皇上却说太后为母,则为上,他身为人子,不可违逆太后心意,直接将端王的请求驳了回来。
为了表达对端王的安抚,皇上甚至额外赏赐了些东西,算作给端阳郡主的添妆之礼。
至此,端阳郡主和叶清河的婚事再无可改余地。
林明晰说得轻描淡写的,苏沅听着却都觉得好一阵心惊肉跳。
她难以置信地说:“叶清河到底给端阳郡主施了什么法?竟能让端阳郡主如此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如果这两人换一个身份,苏沅简直要忍不住为这可歌可泣的伟大爱情鼓个掌。
可事实却是,叶清河身为被爱之人,心里不见得就真的愿意。
捕捉到她字里行间的唏嘘之意,林明晰无声轻笑。
他说:“端阳郡主得偿所愿定是欢喜,只可惜,另外一人不一定高兴。”
娶了端阳郡主,叶清河就只能彻底退出朝堂。
从此往后就是个不轻不重的皇亲,这于野心勃勃的叶清河而言,无异于是诛心之举。
然而他再不高兴,也不可对此事发出任何质疑。
否则的就有不尊皇家之嫌,冒犯郡主之罪。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是叶清河无法承受的。
苏沅瞠目结舌的啧了一声,呐呐道:“他这下,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明晰淡淡一笑,戏谑道:“谁说不是呢?”
叶清河之前别有用心的接触端阳郡主,想借助端阳郡主的身份为自己创造便利。
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再大的苦果,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咽下去。
林明晰没跟苏沅说的,就是此事除了有太后的主导,还有闫修的暗中助力。
闫修早就信不过叶清河了。
这样一个有野心有实力,不缺乏心计却又不忠于自己的人,闫修自是不愿再留。
只是叶清河行事谨慎,谁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今有了端阳郡主的主动,幕后的别有用心之人稍微做点儿什么,就可顺顺当当名正言顺的毁了叶清河的仕途。
众人对这样的结果都很满意。
除了叶清河。
叶府。
无恙端着一个餐盘担心的看着叶清河,低声道:“大人,您已经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身子定然受不住,您多少吃一些吧。”
叶清河沉默不言。
无恙咬牙道:“您的身子若是垮了,那就真的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您……”
“你觉得,我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叶清河打断了无恙的话,自嘲道:“时至今日,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家之命不可违。
赐婚的懿旨前脚刚到,后脚户部就来了人与他做交接。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顶替他的位置。
谁都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的看着他就此绝了通顶的路。
他还不得不感激涕零的叩首谢恩。
这算什么?
叶清河掩面而笑,语调沙哑。
“苏沅说我是她的朋友,可最后她选择了林明晰。”
“端阳郡主说喜欢我,然后她毁了我。”
“这就是他们对我好的方式,你看到了吗?”
“他们所有人都在处心积虑的想毁了我!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
“我到底是哪一点比不上别人?”
“凭什么那个输的人一定就只能是我!”
“凭什么!”
叶清河再难抑制心底之愤,发疯似的将桌面上所有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
他神色癫狂的看着地上泛着冷光的碎瓷片,字字咬牙泣血。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绝对不会……”
“他们今日如此待我,来日一定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无恙怕叶清河情绪失控之下再说出不该说的话,着急出声:“大人……”
叶清河飞快的闭上了眼,死死地攥紧拳头压下心头暴怒,冷声道:“端阳郡主不是想嫁给我吗?”
“不就是娶一个人吗?”
“我娶她。”
“只是进门后过成什么样,那就不一定能如她的意了。”
叶清河府上长烛不熄,彻夜通明。
端王府也哄闹了一整晚。
外人口中矜贵无比的端阳郡主通身狼狈的跪在地上,俊俏的脸连着挨了两个巴掌,早已红肿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披散在肩上,看着跪都跪不稳了,可眼里却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倔强。
端王红着眼看着她,手里刚接过来的茶盏砰的一下又朝着端阳郡主砸了出去。
“孽障!”
“你到底如何说动太后为你赐婚的?!还不从实招来!”
一贯心疼端阳郡主的王妃今日也动了大怒,看着她被砸得歪倒在地,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嘴里却什么也没说。
端阳郡主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直了腰板,出口之言却满是讥诮。
“父王何必如此动怒?”
“我是如何说动太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跟叶清河的亲事都成了事实。”
她忍着疼扯着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傲然道:“你们不愿又如何?”
“我看上他了,就一定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