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端王府被奉了皇上之命前来保护的官兵团团围住,沉浸在愤怒中的端王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
可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地冲进端王妃的院子,一把就掐着端王妃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
“前几日只有你未经允许出入过书房,你偷走了我书房里的东西,还把那东西交给了皇上?!”
“贱人!”
他怒极之下对着端王妃的脸狠狠甩了几个巴掌,把人扔到地上看着她捂住脖子急促喘息,出口之声暗带杀意。
“本王待你不好吗?”
“你为何要背叛本王!”
“好?”
端王妃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苍白着脸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端王,字字都透尽了难言的嘲讽。
“王爷说的好,是指蓄意害了我腹中孩儿,还是对外声称我伤了身子不可再孕,故而让我一生无子?”
“我生不了就罢了,也不必过分强求,毕竟王爷曾对我说过,此生有端阳足矣,早已无所奢望,你说的我都信了,深信不疑这么多年,可是王爷,你为何要骗我呢?”
端王妃愤怒地抓起刚刚被自己撞在地上的茶盏朝着端王砸了过去,咬牙泣泪:“世人皆知端王膝下独有一女,端王妃何其荣宠,可实际上呢?”
“王爷还真是好算计啊,借着我娘家之势在朝中拉拢人脉,哄我父兄为你效力,为向皇家表忠心,又言称独要端阳一女,可距端王府不过三条街,挨着五家宅院,那宅中深藏娇妾爱子,不说提不上名儿的女儿,就算是儿子,王爷也早早的有了一手之数,儿女皆全倒是圆满。”
“王爷想得很好,这么多年也做得不错,只是我为什么要让你美梦成真呢?”
“你欺我辱我至此,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你全了儿女双全的梦!”
端王妃温雅的面孔随着言语泄出点点狰狞,眼中恨意让人看之心惊。
端王闻言骤然变色,当即什么也顾不上扭头大喊:“来人啊!”
“快派人去……”
“来不及了。”
端王妃跌坐在地上大笑出声,看着双目充血的端王冷笑咬牙:“来不及了我的王爷。”
“整个王府上下全在皇上的掌控之内,任何人都出不去。”
“纵使你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将那些人藏在深处,又能如何?”
“时至而今,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谈何去保他人?”
“贱人!”
意识到端王妃的话意味着什么,端王大怒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腰上。
“但凡他们有半点差错,本王就杀了你!”
端王妃被踹得撞倒了几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止住。
她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
可心里却觉得难得的畅快,欢愉之下甚至还笑出了声。
她艰难地抬起手掩住了眼角的泪,哑声道:“你书房里的那些东西,我全都送给了皇上,那些罪证足以让你死上千次万次,绝境将至,你也不必再费心折腾了,没用的。”
“你也大可不必心疼自己的爱子美妾,毕竟或许要不了几日,王爷就能下去与他们一家团聚了呢?”
“哈哈哈……”
“咳咳……”
“贱妇!本王今日就杀了你,看……”
“你敢!”
门外女声将落,破风声响,利劲破门而入,端王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闪躲,肩上毫无征兆的就多了一支利箭。
箭矢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肩膀,鲜血横流的同时,也将人钉得仓促往后退了几步。
门外之人趁势而入,一人将倒在地上几欲濒死的端王妃扶起快速从屋内退出。
其余几人则是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扑上前,将仍欲挣扎的端王钳住。
门外的人带着一队人缓步而进,视线落在犹如濒死困兽的端王,缓缓闭上了眼。
“大势已去,王爷何必做困兽之斗?”
端王双目赤红地盯着来人,咬牙道:“是你!”
“南歌离,是南侯……”
“王爷,你错了。”
南歌离打断了端王的怒吼,缓缓俯身盯着端王的脸,一字一顿道:“南侯府无意参与您的谋反大计,我会出现在此,全然是因受了端阳郡主之托,特来接王妃出府。”
她说完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先前扶着端王妃出去的人立马道:“王妃受了些伤,只怕是要尽快请太医诊治。”
不过是稍晚了一步,就让端王妃受了预料之外的伤。
南歌离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沉声道:“既如此,我等闲人就不在此打搅门外的大人们公干了。”
“带王妃走。”
“站住!”
端王挣扎着扑腾起来了一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外。
“你的话什么意思?”
“门外……”
“半个时辰前,皇上亲下御旨,斥端王不恭不忠不仁不悌,私藏大量火药意欲谋反,证据确凿之下,命人前来捉拿端王归案待审。”
“王爷,末路就在眼前,何必费心多言。”
皇上动端王之心本就坚决。
再加上有了端王妃相助,所有需要的证据应有尽有,稍加点缀,就可让端王陷入万劫不复。
到了这时,端王再想说什么,其实都已经迟了。
南歌离言毕起身,无视了端王的怒视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淡声说:“走吧,休要打搅了王爷清净。”
端王怒吼不断,声声刺耳。
南歌离面无表情地走出端王府大门,正想上车时,却被端王妃抓住了袖子。
端王妃这么多年早就败了身子,接连受重创,此时咳声带出的都是惊心的血沫。
她被人左右扶着勉强能站,抓着南歌离的手却不曾松过分毫。
她紧紧地盯着南歌离的脸,急切地确认:“夫人,端阳她……”
“王妃放心,端阳郡主此时万事皆安,只等着您前去。”
端王妃闻言猛地松了一口气,骤然放松之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胸前衣襟暗色尽染,触目惊心。
南歌离瞳孔无声微皱,不等开口却听到端王妃喘息着说:“那宅子中的人呢?”
“那宅子中的人,可都处理干净了?”
想起端王多年来对端王妃的欺瞒,南歌离合眸无声而叹。
她轻轻地说:“端阳郡主说要亲自将首尾都处理干净,未经旁人之手,王妃想知后况如何,待一会儿见了端阳郡主便可知晓。”
端阳郡主虽娇蛮,可心思周密办事周到。
她对那些人的恨意不会比端王妃少。
由她亲自前往处置,自是万无一失的。
端王妃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掺杂着血腥味的浊气,释然大笑。
“干净了好,干净了什么都好……”
“只要那些人都死绝了,这世间再无人可挡我女之路……”
“好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