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针对林明晰和苏沅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只是谁都不说。
皇上一言道破无人愿提的隐晦,瞬间让闹嚷嚷了半天朝堂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窒息。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大臣纷纷垂首闭嘴。
皇上见状冷笑,沉沉道:“红袖招一事朕另有定论,无须多言。”
“苏爱卿,朕给你两日时间负责将浙安知府逼民剿匪的事儿调查清楚,两日后,若不能拿出个让朕满意的答复,你也不必在此吵嚷了,摘了官帽回去给国公府看门便是。”
“贺然,两日后将国公府参与买卖官职一事的结果拟成折子交给朕,交不出来你知道后果。”
“散了吧。”
皇上一语定乾坤。
绝对强势的将所有可能的非议压了下去。
一心帮着国公府的苏大人被迫承接此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急匆匆地去了大理寺整理卷宗。
事到如今,他收过国公府多少好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何让动了怒火的皇上满意。
至于国公府的不满,被所有人选择性地选择了忽略。
朝中不少人都得了任务分派,唯独林明晰因苏沅之故落了清闲。
他奉了皇上之意前终于得进大理寺的牢房,时隔多日,也终于见到了苏沅。
跟所有人设想的不太一样,苏沅这几日过得极为安逸。
林明晰到的时候,她正倚在桌上慢悠悠地剥松子。
她剥了也不吃,将圆溜溜的松子仔细地收到了一个小盘子里放好,也不知剥了多久,桌上的盘子里堆满了大半。
林明晰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玩味道:“看你这样子过得还算不错,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要不我改日再来?”
苏沅冷不丁听到林明晰的声音愣了一下,回头看清不远处站着的人,脸上立马就绽开了笑。
“你怎么来了?”
她拍了拍手走过去拉住林明晰的手,难掩雀跃道:“你是来接我的?”
“外头都弄好了?”
林明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眉心,低声说:“暂时是差不多了,我先来接你回家。”
“走不走?”
“走啊!马上走!”
苏沅欢欢喜喜地跟着林明晰回了家,途中林明晰大致跟她说了一下目前的形势,末了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声说:“其实今日之计,还是端阳郡主那日的话提醒了我。”
他们先前一心想着将苏沅从这个漩涡中完全摘出来,忽略了成事的难度,这才周折多日。
端阳郡主一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惊醒梦中人。
林明晰想着有些事儿既然是避不开,索性不避,这才在今日将来福带了去,让他认了核查不清的罪。
虽是认了个罪名在身,可与勾结之罪相比,这就算不得什么了。
苏沅闻言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林明晰的身上说:“事情的确是我做的,大小认个罪也没什么,只是……”
“张安澜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女子,真是从浙安赶来的?”
林明晰抬手将车窗关严实,转头望着苏沅,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
苏沅面露讶然:“那你们……”
“这是皇上的意思。”
“华滢,早就死了。”
浙安知府的师爷的确送了一封折子至盛京,只是折子中说得没那么详细,也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责任摘了出去。
具体的消息,全都是天机所的人设法送来的。
今日在朝堂上出现的女子,也是天机所找来的人所扮。
为的就是顺理成章地将浙安之事所藏隐情大白于天下。
林明晰摸着苏沅的长发,轻声说:“据皇上得到的消息来看,张安澜被捕当日,华滢就在岸边自尽而亡,当地受官府和商会胁迫的百姓在官府门前聚集闹事,起了民乱,浙安知府的师爷怕事态闹到不可控制的程度,这才不得不往盛京送了陈情的折子。”
皇上为将过程更加合理化,索性就找人假扮成了华滢,充当重要人证,将天机所探知到的消息,光明正大地摆在了人前。
弱化张安澜的过失,也可减轻别人对苏沅和核查不严的指责。
苏沅听完长久不言。
林明晰安慰似的在她的眉心亲了一下,低叹道:“张安澜虽是行事放纵,可最后也没对无辜百姓反击,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过错。”
“念及此,皇上想来不会过分追究其余人的错失,至于红袖招核查不严之罪,过几日大约就会有定论了,咱们回去等着便是。”
林明晰猜测的方向不错。
有了华滢的佐证,以及浙安官府和商会所为的恶劣,提及张安澜时,人们眉眼间的愤慨少了许多,提及红袖招时,也没了先前那种肉眼可见的愤怒。
两日后,浙安再传消息,将官府与商会的阴谋揭露了个彻彻底底。
皇上雷霆怒起,相关人等悉数重罚。
国公府之人虽是没受到直接的处罚,可就此算是彻底远离了朝政的中心。
日后的衰败之象也是触目可见。
林明晰和苏沅因与红袖招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也受到了一定的牵连。
只是这处罚说是处罚也不恰当。
苏沅盯着桌上的圣旨看了半天,神色古怪地看向身侧的南歌离:“娘,我听说被外放的官员都是受了皇上厌弃的,是真的吗?”
南歌离放下手中的笔没好气地横了苏沅一眼,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好笑道:“你再仔细瞧瞧,这是受了皇上厌弃的样子吗?”
苏沅咂摸着嘴不吱声。
南歌离轻叹道:“事关此事的人都被严惩,你和林明晰到底是牵扯了进去,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放着不处理也说不过去。”
“你们继续在京中,也会受有心人的非议,借此暂时离了盛京城,其实是好事儿。”
林明晰心志坚定,不缺才能,皇上本就有重用之意。
只是盛京城中多锦绣,繁华之下腐根生。
将他长期圈在这个的牢笼中,并非益事儿。
借此外放历练,过几年有了实实在在的功绩,调任回京顺理成章,皇上委以重任也会更加安心。
瞧苏沅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南歌离好笑得不行地捏了她的脸一下,轻声道:“京官外放留任,是历来的规矩,就算没有这一遭变故,林明晰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迟早也是要经历的。”
“再者说,他不是还连升了两级吗?这算哪门子厌弃?”
苏沅纠结地搓了搓脸,闷声道:“道理我都懂,升官也是好事儿,可外放的地方为什么是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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