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夜晞,如此虚弱。
李娑罗犹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解开了他的上身衣物,拨开外面的衣裳,她才注意到,原来那里面的衣物,有些地方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鲜红色的,刺激着李娑罗的眼睛。
轻轻拨开最后一层上衣,李娑罗清晰地看见了,那里面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此刻那原本的白色纱布,已经变成了红色。
李娑罗皱着眉头,他这是伤口裂开了,居然自己毫不在意,还那样强撑着站立着,他那时候该有多难受啊。
夜晞没有反抗,任由着李娑罗拨弄着他的伤口。
揭开纱布,李娑罗拿起一张干净的手帕,替夜晞轻轻擦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清洁干净之后,才将那药膏分散均匀,轻轻涂抹在伤口上面。
这个伤口不是很深,李娑罗观察了一下,想来不会有太严重的内伤,只是,即使如此,看着这大大的伤口,依旧让人无比心疼。
他本不该如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李娑罗的眼睛,有一点红红的。
夜晞仿佛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李娑罗的手臂,那身体传过来的温暖,分明在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应该自责的地方。
夜晞依旧微微闭着眼睛,忍受着从自己伤口裂开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
李娑罗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曾经她也无数次为自己包扎过伤口,对这些,还是轻车熟路的。
止住了伤口裂开流出的血,然后缠上新的纱布,将一部分膏药,和着那纱布,缠在伤口之上,包扎好了之后,李娑罗才轻轻又替他穿好了上衣。
此刻,这个床上的七尺男儿,已经虚弱得面色发白,嘴唇乌黑。
李娑罗瞧了一眼外面的,这里其实是看不见外面的,但是她很清楚,外面现在是黑夜,漆黑的一片。
“你需要好好休息,现在的你,不适合任何的剧烈运动。”李娑罗垂下头,看着夜晞,轻声道。
夜晞并没有彻底昏睡过去,听见了李娑罗的话,还轻轻点了点头。
“不要担心,这只是外伤。”虚弱的男声,自下而上传来,李娑罗愣愣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也许在夜晞的眼里,这只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伤口,可是在她的眼里,却是不忍心再看他受这么严重的伤,而且这伤还是因为她造成的。
现在,夜晞竟然在安慰她。
李娑罗沉默了,走到了意一步之远的一个椅子上静静的坐着,安安静静看着这床上躺着的人儿,真希望,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又可以带着她散步了。
那样的日子,多么简单和幸福。
周围安静下来了,夜晞也不再说话,他现在身体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来伤口已经自己包扎好了的,可是刚才却不知是何原因,伤口又突然裂开了。
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吧。
夜晞微微侧着头,睁开眼睛瞧着一步之远的李娑罗,这么可爱又美丽的姑娘,还是他记忆里面的模样,似乎一点点都没有变化。
此刻的李娑罗,已经困得沉沉睡过去了,就那样趴在桌子上,夜晞挣扎着身体,尽量不制造出一点点的声音,他拿起一张毯子,就走到了李娑罗的身后,将毯子轻轻盖在了李娑罗的身上。
之前,他明明已经安排乔安将李娑罗带出夜城了,可是乔安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把李娑罗放在了他的物资马车上,被带进了军营。
夜晞虽说很生气,可是现在能这样近距离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却又觉得如此幸福。
这一次,他一定要护她周全,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一夜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偷偷过去了。
李娑罗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上升了大半了,夜晞已经恢复了不少,虽说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只要不裂开,就可以自己恢复了。
“你醒了?”李娑罗听见了这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偏着头,才看清楚了,正是夜晞。
此刻夜晞已经穿好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在外面还套上了一套铠甲。
整个人神采奕奕,如果不是李娑罗知道他身上有着的那种伤口,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个夜晞,究竟受伤是不是真实的。
可是昨晚,的确是她亲手为她换上的纱布。
李娑罗收起身上的毯子,看来昨晚夜晞就醒过,甚至还给她偷偷盖了一床毯子。
李娑罗看看毯子,又看看夜晞,夜晞正温和笑看着她,李娑罗心里却百转千回,又是开心又是纠结的。
“对了,这里是哪个军营?”李娑罗转移话题,不去和他纠结那些受伤的问题和私人问题了,而是谈论起来军营。
这地方,李娑罗她认识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夜晞的,不过幸好的是,夜晞是这里的老大。
“这里是封烟门的军营,是距离封烟门最近的一个圭国军营。”夜晞解释道,并不打算瞒她。
封烟门,纵使李娑罗再怎么不了解现在的时局,也是听说过这个地方的。
这是辰国和圭国的交界处,这里早已没有了普通居民,有的只是,日复一日,从不停歇的战争,也许是小局面的,也有时候,是大局面的。
李娑罗的内心打了一个颤抖,她不是怕,她只是担心,夜晞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居然来到了这里,那只有一种可能性,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来做。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夜晞继续询问道,言语里面,都是满满的关心。
李娑罗闻言,摇了摇头,她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一辆马车里面离开,当时特别饿,不过那辆马车里面装的是干粮,所以我才没有被饿死,后来,就是被运到了这里,然后被发现了,带到了你的面前。”李娑罗解释道。
她自动忽略了之前说谎自己是将军娘子的过程,要不是这个谎言,说不定早就被那瘦瘦男人当成敌对军营的奸细给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