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陈凡就一直约束着行为，尽可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自处。

    虽然自嘲说拿了反派剧本，但反派的事情还真没怎么做过。

    他所求无非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老老实实做一个纨绔子弟，顺便刷一下传说中左拥右抱的成就。

    却不想麻烦一个接一个，真以为他脾气好就是软柿子了？

    手中把玩着专门克制神魂的镇魂刀，陈凡以玩味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古老神魂，心中捉摸着应该怎么开口才能将好不容易掌握的谈判局面维持住。

    先前他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大半的内容都是猜测，当年为了考试他曾经专研过心理学知识，可惜终归不是职业的，除了看出了无炎心系家人这个执念外别的都摸不准。

    略一思索，陈凡将用来束缚无炎的符印驱散开口道：“没办法，最近我比较倒霉不得已而为之，前辈见谅。”

    没有了符印镇压，无炎的神魂飘然而起，虽说恢复自由，但镇魂刀那一下子仍旧让她虚弱万分。

    “陈公子倒是小心的很，难怪能活这么久，你想怎么谈？”无炎看了眼那不断转动的镇魂刀，虽有几分不甘却终究没有继续嘲讽，而是转入正题。

    毕竟人家已经展现诚意去掉镇压禁制，她再不识趣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为何想活，无炎自己也不知道。

    起初是因为萧渊的许诺，可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也没有了当初

    赴死的决心。

    “先说说萧渊都做了什么吧”陈凡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拿出一块漆黑的木头，“这块养魂木就算是咱们的第一笔交易，如何？”

    木块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粗糙不堪，平平无奇。

    可无炎看到之后却神色激动。

    所谓养魂木正是用来温养神魂的灵木，作用单一效果却是极好的，因其诞生之地往往有恶鬼环聚，体积越大越容易诞生强大的鬼物，想要取得千难万难。

    寻常拇指大小的一块已经极为罕见，这块巴掌大小的对于无炎来说是天降洪福也不为过。

    数个呼吸后，无炎终于恢复平静，目光却是再也离不开那块养魂木。

    陈凡见状便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俗话说临事方知一死难。

    若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有报仇的无炎定会慷慨赴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的热血的冲动早已经被磨灭，心态也慢慢发生变化，自然会有对活着的向往。

    或许这就是萧渊当初留下来对付无炎的后手，却不想反倒是成全了自己。

    陈凡将镇魂刀放在养魂木旁后便一言不发。

    无炎却明白他的意思。

    生路，死路都在这里，你自己选择。

    先前她确实存了别样的心思，尤其是在听过陈凡和那位陈家叔父的对话之后。

    显然，以那位的能力察觉到她已经醒来并非难事，施展手段隔绝也轻而易举。

    但对方并没有，目的不言而喻。

    此刻这场交谈说是

    陈家那位叔父一手促成的都不为过。

    为什么她多少猜到些端倪却终究不能免俗，想要待价而沽，毕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对付起来不会太难。

    可谁想到这个年轻人上来便是雷霆手段。

    事情到这个地步，无炎倒也看得开，沉吟片刻后便将她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长夜漫漫。

    陈凡多数时候都在听，偶尔提问。

    无炎说的很平静，就仿佛是一个旁观者般，却又很详细，仿佛事情都面面俱到。

    或许是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再提起当年旧事时，陈凡听得惊心动魄，她说的却好像稀松平常。

    档案馆内的转修魔道四个字是无炎半生的经历，而那句沉寂多年又包含了多少个不见天日的春夏秋冬。

    物转星移，岁月更迭，如今陈凡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名字的人。

    陈凡觉得如果换成是他在那个该死的戒指里面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可能大概早就会疯掉了吧。

    不知何时，无炎的叙述停下，一缕神魂飘荡，明灭的灯火下她怔怔出神，似乎有些不解为何会说了这么多。

    大概，时间真的会让人寂寞吧。

    她和萧渊交谈过，满是算计。

    她和楚天交谈过，言辞谨慎。

    唯有在陈凡这里，她无所顾忌。

    罢了，就当是任性一回吧。

    “如此说来，他不久之前曾杀过我。”陈凡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原主突然暴毙的缘故似乎解开了。

    可随之而来的疑问是，按照那位叔父的说

    法，他们应该知道，亦会有防备才对。

    陈家人到底在做什么？

    要做什么？

    无炎回过神来悠悠道：“应该是吧，多年前他曾跟我说起过些许未来的计划，其中就有剥夺你以及陈家的气运来弥补楚家的损耗。”

    陈凡点点头，关于萧渊的夺舍转生大计，无炎知道的并不多，她的任务就是保证楚天的崛起，其余一概不知。

    但饶是如此，也可以推演出来许多东西。

    无炎忽然开口道：“我听萧渊提起过，陈家欠了神域一笔债，而他就是用楚天来收债的，具体的我虽然不清楚，但应该和气运有关系。”

    “又是气运？”陈凡神色有些凝重，看起来他先前的理解还是浅薄了些。

    无炎见状伸手凌空一点，旁边壶中茶水凌空浮起，周转不停下。

    最终定格在一大一小两个水球上。

    两个水球中间有若有若无的水线链接，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

    “气运之说如今东域已经不复存在，许多昔日隐秘也随风飘散，如果你有兴趣我可说说，或许这就是活的久的好处。”

    陈凡眉头思索片刻，将桌上的断魂刀收起，同时将养魂木推向无炎。

    后者见状微微一笑，定格的水珠开始重新运动。

    有水雾升腾化作新的水珠，又有水流向下成为更小的水珠。

    大珠小珠乒乓落下，或是融入其他，或是被消弭无形，不一而足，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无炎再次挥手，画面定格。

    “所

    谓气运就是这么回事，在某些特定的规则下必然会出现的某种情况。”

    陈凡正听的起劲，见无炎不说了，下意识问道：“然后呢？”

    “还不明白？”

    无炎满脸诧异的投来一个关爱的眼神。

    “你这个悟性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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