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换个人说这话，估计会被嘲讽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常人就是有这个想法也不会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人不是想要哗众取宠，就是另有目的。

    秦初见会么？

    赵仙儿知道她不会。

    陈凡也知道她不会。

    和秦初见打交道，会遇到很多麻烦，她的性格与众不同也有不少缺陷，但唯独没有一样。

    说谎。

    她这么说，就是这么想的。

    还是在进入天书之后。

    由不得人想多。

    “原来如此，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忽然，袁老头呵呵一笑，似乎知道了什么。

    陈凡和赵仙儿立刻报以求贤若渴的目光。

    然而，袁老头却半个字都不说，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假寐。

    陈凡却仿佛明白了什么。

    似乎，从天书离开之后，秦初见很久没用过剑了，准确的说，是他很久没有在秦初见身上感受到过剑意了。

    猛的脚面一痛。

    陈凡从思索中惊醒，看到罪魁祸首赵仙儿正在瞪着眼睛。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和赵仙儿来找袁老头是有正事的。

    “那个，老前辈，你是什么境界来着？”有求于人的时候，陈凡一向不知道脸面二字怎么写，“我记得您是天上地下，古今无双的第一高手吧，李三爷跟我说，只要有您在，就是神域回归，漫天神将神王袭来，您弹指间也灰飞烟灭，有道是……”

    赵仙儿顿时无语，她好像又解锁了陈凡的另一幅面孔。

    “哎

    ……”

    假寐的袁老头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用恨不得弄死人的目光盯着陈凡道：“我只答应护着你活下来，别想着让老夫给你当打手。”

    “这么说北郡王那边真有和您一个水平的存在。”陈凡若有所思，神色肃穆。

    “有个屁，小鸟两三只，也能跟老夫比较，我……”

    袁老头下意识开口，旋即反应过来，咬着牙道：“老夫决定了，你要是没被打个半死绝对不会出手。”

    陈凡嘿嘿一笑浑不在意道：“有您在，谁敢把我打个半死，到时候我就跟在老前辈后面，咱爷俩荡平赵氏王朝北境，如何？”

    作为活了万年的狐狸，袁老头可能会被陈凡偶尔算计一手，但要说真正骗过肯定不可能，不过片刻功夫便猜到了他的意图，有些意外道：“你要对北境动手？”

    虽说是不问世事，但袁老头如何不知道乾天宗的局势如何，如果是鼎盛时期，要换一个北郡王也不容易，现在，他觉得陈凡是在痴心妄想。

    陈凡笑着说道：“总不会比天下无敌更难一些。”

    说话间，马车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晃。

    反应不及，陈凡直接撞在了车厢上，赵仙儿和袁老头却只是摇晃一下，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哎，果然，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小气。

    陈凡微微摇头，将话题拉扯回来：“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对被北境，一方面是因为浅渊城的缘故，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一方

    面是北境其实是整个赵氏王朝最好掌控的，原本还想要徐徐图之，但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下手方便多了。”

    一早就想动手。

    方便多了。

    最好掌控。

    如果有外人在，听到陈凡的话肯定会觉得他疯了。

    这说的可不是什么小宗门，而是赵氏王朝三十六处区域中的北境。

    就在不久之前，北郡王还展现了他无以伦比的实力，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对比之下，就算陈凡是乾天宗圣子，也没有比北郡王强到哪里去，何况这还是客场作战。

    别说赵仙儿被镇住了，袁老头也是出乎意料。

    说这话的时候，陈凡身上就仿佛是有着光芒，自信无比。

    不容置疑，也不许反对。

    赵仙儿怔怔的看着陈凡。

    那种感觉她父皇一言而定天下不同，并非是来自绝对的权威和强势。

    与神域高高在上的神明无视其他生灵意志也不同，陈凡更加自信，就像是在预测未来，不管如何，一定会发生的未来。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秦初见看向陈凡是会有那种表情。

    这样的陈凡就像是一个充满谜团的旋涡，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似乎和他接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会产生更多的好奇。

    赵仙儿猛的愣住。

    她依稀间想起了幼年的时候。

    生而知之的她冷着脸面对所有人。

    那个名义上是她父皇的男人抱着她在中秋的明月下，声音低

    沉委婉，没有平日里的威严。

    她说，与一个人相谈甚欢，并且十分投缘。

    那大抵对方的见识和眼界远在你之上，并且是愿意放低自己的身段迁就你。

    被人理解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理解别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所谓帝王心术，无非是千人千面，去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要站的足够，变得足够强大。

    能做到的帝王才是掌控帝王心术，做不到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所以你要学会去理解别人，运用你的天赋。

    不管这个天赋因何而来，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

    天赋在你手上，开局好坏由不得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下棋如何，还是能够争一争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学会了笑，学会了运用自己的天赋。

    而现如今，她似乎感觉到了被人理解是什么感受，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个两个的都挺有意思。”

    袁老头用手掌拍了拍车厢：“或许，也罢，老夫便看看你如何拿下这北境，还是那句话，老夫活着，保你不死。”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陈凡不如当年那个疯狂的女人。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两个人似乎选择不同。

    那个女人由下而上，每一个举动都让人热血沸腾。

    独立，自强，理智，疯狂。

    莫说是相似的女子，便是男儿也要逊色。

    可陈凡不同，他是由上而下。

    非要说的话，他甚至挑不出陈凡有什么优点，这个家伙也是

    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去争取，也不会努力做什么，总是在想一出做一出。

    可仔细想想，他似乎没怎么出过错。

    或许做的事情成果不如预期，可一直都在正确的路上。

    永远都在做哪些看起来很小，却又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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