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道听途说之事,到底有几分真假,不得而知。
洛长安抬了眼皮,正巧赵修竹亦在打量她,两个人的目光一碰撞,洛长安心虚气不虚,干脆大大方方的看他,没有丝毫畏缩之意。
赵修竹呢?不悦之色,转瞬即逝。
“皇兄!”宋墨气吁吁的跑来,“原来你领着长安在这儿呢,教臣弟一通好找。”
太师在侧行礼,“皇上,可以开宴了!”
时近黄昏,斜阳晚照。
一路上光影缭乱,踩着斜阳余晖,洛长安紧跟着皇帝,所幸她不是曹风,到时候得跟前伺候,她只需要坐在皇帝后面,安安生生的吃席便罢!
“长安!”宋墨凑过来,“待会你坐我边上!”
洛长安斜睨着他,“我爹在席,回头又得训我半天,说我不懂礼数。”
“我……”宋墨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同相爷打个招呼?这些日子不见你,瞧着你都瘦了不少,我席面上好吃的,都给你,据说今晚有西域贡酒。”
旁的倒也罢了,唯独这西域贡酒,洛长安有点馋。
“平素喝不着。”宋墨低声诱着她,“是皇兄为了刘妃,特意恩赐太师府的。”
洛长安点头,“到时候爹若训斥,你帮我说两句。”
“好!”宋墨点头应允。
宋烨就在前面走着,对于后头的动静,权当没听见,只是这面色有些肃然。
一旁的曹风不敢吭声,时不时的偷瞄着宋墨和洛长安,心里有些惴惴。
倒是赵修竹,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身上的凉意倒是散了不少,他早就认出来了,这位穿着御前行走官服的少年郎,便是洛家小公子。
都说这位洛小公子,是出了名的顽劣不化,竟会被临王一句“好酒”给哄走!
皇帝一出现,园子里瞬时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高呼“万岁”之音,所有人跪地行礼,等着皇帝入席之后再坐回原位。
宋墨拽着洛长安去自己的席面,哪知下一刻,有力相阻?
“嗯?”洛长安愕然。
宋墨拽着她的手腕,宋烨亦是如此。
曹风:“……”
吾谷:“……”
饶是跟着上前的赵修竹也是愣了,这是什么场面?略有些尴尬。
“皇兄?”宋墨不解。
宋烨面色微沉,率先松了手,抬步往上座行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言既出,宋墨讪讪的收了手,“我……”
“给我留着!”洛长安叮嘱。
宋墨乖顺的点头,瞧着她跟着宋烨去了上座,然后坐在了宋烨的身后,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有宋烨挡着,谁也瞧不见他身后的洛长安。
赵修竹侧过脸,清晰的看到宋墨脸上的失落,一时间还真是狐疑丛生,关系似乎有些复杂?
歌舞升平,隔着荷花池,对面的台子上,春熙班正在唱得欢快,文武方才跪着,自然没瞧见动静,不知刚刚发生何事?
刘嫣然坐在宋烨左下方位置,既非皇后,自然不敢与皇帝平起平坐。
“公子,吃这个!”吾谷在后头小心的伺候着。
洛长安是真的饿了,点心和美味佳肴一样样的上来,她便将春熙班的事儿抛诸脑后,光顾着吃吃喝喝,“这糖醋鱼做得不错,我喜欢!酒呢?”
“公子,您没有酒!”吾谷低声回答。
洛长安咬着筷子,“你再说一遍!”
“您忘了,上次您喝醉了,皇上便下令,不许您再随便喝酒。”吾谷小心的提醒,“要不,您喝茶?太师府的茶,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洛长安不高兴,托腮瞧着宋烨的背影。
这人生得好,背影也是极好,修长而笔直,瞧着格外精神。
她托腮侧过头,正好能瞧见不远处的台子,貌似正在变戏法?面色骤喜,洛长安当即放下筷子,“先收着,不吃了,那头变戏法了!”
“是春熙班。”吾谷解释。
洛长安目不转瞬,聪慧如她,想看明白这些戏法的诀窍。
一场烟雾过后,戏子便消在台上。
众人皆惊,饶是洛长安也跟着愣了,“人呢?”
宋烨侧过脸,瞧了她一眼,唇角轻挽。
“人呢?”吾谷也挠头,“轻功也忒厉害了点,莫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踏雪无痕?”
洛长安翻个白眼,“扯淡,这是障眼法!”
话音刚落,浓妆艳抹的戏子竟已在迷雾过后,出现在席中央,躬身冲着皇帝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俄而,又冲着太师行礼,“恭祝太师寿与天齐,福寿安康!”
刹那间,满堂喝彩,掌声不断。
“赏!”宋烨居高临下。
戏子起身,身段婀娜,眉眼嗔笑含艳,“谢皇上!”
皇帝一高兴就打赏,太师自然也有面子,当即吩咐身边的管家,“重重有赏!”
“是!”管家行礼,正欲领着戏子退下。
谁知下一刻,戏子眸色陡冽,寒光毕现。
“小心!”洛长安疾呼,抓起手边的杯盏便砸了过去,纵身而起,眼见着明晃晃的刀子直冲父亲而起,她已什么都顾不得,“爹!”
图穷匕见,原就是最防不胜防之事。
谁能料到,太师的寿宴之上,还会出这样的事儿。
“长安!”宋墨高喊。
洛长安身如飞燕,更似冷箭离弦,直扑洛川河。
只听得“咣当”一声响,杯盏砸偏了,那人的匕首也刺偏了。
简丰抬脚便踹在戏子的腕部,匕首顿时脱手。
吾谷直扑,抢了匕首,配合简丰一个反旋踢,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护驾!”曹风骇然惊呼,“护驾!”
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间,以至于席上众人还在惊诧惊呼中,戏子已经被御前侍卫摁住,严丝合缝的压在地上,浑然无法动弹。
“爹?”洛长安方才这一扑,直接将父亲扑在了地上,赶紧翻身查看父亲的伤势,“爹你怎么样?”
“丞相?”
“相爷?”
洛川河不担心自个,快速拽住洛长安的胳膊,“伤着哪儿了?快让爹看看,伤着何处?”
“爹,我没伤着!”洛长安如释重负,“您没事就好!”
洛川河面黑如墨,朝堂上暗流涌动,厮杀无声,他未曾惧过半分,但是方才看到洛长安扑过来挡刀,他这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吓得连呼吸节奏都变了。
“胡闹!”洛川河低喝,嗓音带颤。
洛长安愣怔,拍着身上灰尘的动作稍稍一滞。
生气了?
爹眼睛发红,眼神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