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洛长安的心里,都生出了些许好奇。
她之前就说了,阿衡不可能吐实,可听宋烨的语气,浑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似早有准备。
;你的祖籍是在南州,朕没说错吧?宋烨慢悠悠的开口。
阿衡眦目欲裂。
;南州这一带,查一查也就能查到当年李家的事情。宋烨侧过脸,看了洛长安一眼,;南州李家,知道吗?
洛长安摇摇头。
她长久待在京陵城内,哪里晓得外头的事情,之前尚书府的事儿,还是她细查之下才知道,要不然管你是赵钱孙李,还是一二三四,她一概不知。
;南州,李家。林祁开了口,;臣倒是有点印象。
南州李家,曾是大户。
;狗皇帝!阿衡咬牙切齿,;你胡言乱语什么?
曹风咬着牙,;放肆!
;当年李家位居高阁,却不思忠君报国,反而生出了二心,最后被朝廷得知,由先帝下令,抄家灭门,株连九族。宋烨负手而立,眸中带着清晰的嘲讽与凉薄,;阿衡,你敢说自己的本名吗?
洛长安眉睫骤然扬起,;李家?阿衡?你反朝廷是想为族人报仇?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跟在临王身边的人,成了离恨天的特使。
;李家……林祁想了想,;据说这李家当年是先帝重用的朝臣之一,谁知却伙同异族,想要弑君夺位,篡了这北凉天下,幸得先帝英明,早有防范,才让北凉免于劫难。
阿衡目色猩红,;放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己谋朝篡位,被株连九族,你还有理了?洛长安轻嗤,;宋墨好歹也是你的主子,就算你是李家人,可他对你不薄,这些年若不是他,你能过得这般惬意?何况,宋墨不掺合朝政,你要做的那些事,与他没有关系。
阿衡定定的望着洛长安,仿佛是在辨别洛长安话中的真假。
是真的关心宋墨?
还是借此机会,一探虚实?
;你放了宋墨。洛长安继续说,;他帮不了你们什么,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手里无兵无权,连银子都没有,要他何用?
阿衡没说话,沉默至极。
;阿衡!洛长安急了,;宋墨在哪?
宋烨兀的拽住了洛长安的手,;你与他废话什么?他若要说,早就说了。阿衡,李家还有那些活着的人,不是吗?
阿衡骤然抬头,死死盯着宋烨,;狗皇帝,你赶尽杀绝,你不得好死!
;当皇帝的,哪个不是踩着鲜血和白骨,坐稳江山的?何况你李家又不是朕的手笔,是当年先帝下令,与朕何干?宋烨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千城境内,鬼哭林外三里地,有个村子。
阿衡愤然,饶是身子绑缚,亦止不住的挣扎,;狗皇帝,狗皇帝……
;人全部被抓,一个不少一个不漏。宋烨面无表情。
林祁心头一怔,自己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怎么不知道皇帝派了人出去?等等,随行的守卫没有调动的痕迹,皇帝是派谁去做的这些事?
这下,是阿衡急了。
洛长安抽回手,瞧着身边的宋烨。
所以说,别以为皇帝只会处理朝政,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哪个是简单的角色?你还想着怎么抓人,他已经想好了,抓住人之后如何能套取有用的消息。
他永远,比别人快一步!
;每隔一个时辰,杀一人。宋烨凉凉的望着阿衡,;这么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苟延残喘,真是不容易。
阿衡恨不能将牙咬碎,身上的伤口还在止不住流血,面无人色。
;貌似有百来个人?宋烨俊眉轻挑,;你知道的,朕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一个时辰杀一人,一天就是十二个人,怎么说都会拖上十多年,朕……不喜欢!
阿衡嗓音剧颤,带着哽咽,;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不是朕要怎样,是你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机会。宋烨面色沉沉,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的望着洛长安,;看明白了吗?
要想不被人左右,就得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且,不择手段。
洛长安目不转瞬的盯着他,眼前的宋烨跟之前在宫里的皇帝,仿佛有着天差地别的感觉,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怪怪的,好像皇帝变了。
;长安刚出京陵城,很多事都不能适应,朕就慢慢教,不着急。宋烨牵着她的手,行至一旁坐下,;喝点茶,静静心,等着吧!
洛长安一愣,;等什么?
多数人都不知道,宋烨在等什么?
但是……
曹风隐约有所感觉,多半是在等一个时辰。
皇帝的耐心有限,此刻却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喝茶,委实怪哉。
洛长安没有追问,她很清楚,就算自己问了,皇帝也不会说的,干脆不问,反正该告诉她的时候,皇帝一定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开了,府尹从外头进来。
其身后,还跟着一人,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
匣子不大,四四方方的,盖子紧闭。
;打开,让他看看!宋烨漫不经心的开口。
府尹行礼,手一挥。
那人便捧着匣子到了阿衡面前,慢慢的打开了匣子的盖子。
洛长安好奇,微微伸长了脖子,谁知下一刻,宋烨的手已经覆住了她的眼睛,遮去了她的视线,显然是不想让她看。
;怎么了?洛长安不解。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阿衡歇斯底里的嘶吼。
如野兽哀嚎,如野鸟哀鸣。
那种带着疼痛的嘶吼,是装不出来的。
;狗皇帝,你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阿衡哭了,满脸血泪。
匣子盖上,发出清晰的脆响。
宋烨收了手,;你死了,那些人都是陪葬,不死就得看着他们死,该怎么选择还是看你自己。离恨天的人,杀了朕多少朝臣官吏,朕这点……还不过你们的万中之一!
阿衡,不敢死。
他绝对相信,宋烨言出必践。
只要阿衡敢死,皇帝就会杀光李家的余孽。
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就是!
洛长安定了定心神,视线迎上满身血污的阿衡,她用半个时辰的时间,见证阿衡从最初的倔强,到一点点分化,终是落了一地的绝望。
;宋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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