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返回五灵宗了,而且回来的悄无声息,汤萍知道消息的时候,林涧已经回到五灵宗有一两日的光景了。
的确如汤萍所想的那样,林涧这次回来就是听说了丘化壑被罚闭百年的长关,对林涧而言,他之所以忌惮上官泓并非是因为上官泓心机深沉、手段阴狠,最主要的原因是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若是将他惹得翻了脸,那林涧无论如何也吃不消,因此在寒泉谷大潮之中他当年杀死白韵和崔员并嫁祸上官泓的事情被戳穿之后,心虚之下就急急的逃回了林家。
当然,在林家时,林涧也不安分,在宗内还是有不少的人为他出力,甚至有人在林涧的授意之下一直在故意接近上官泓,似乎是得到了上官泓的信任,也因此林涧得知了上官泓正在苦苦的寻找一只青鸾之卵的事情,然后林涧就觉得可以利用此事除掉上官泓,于是就指使人编造在守镬山发现青鸾的消息并故意把这个消息让上官泓听到,而且林涧还派出了林济和林源二人秘密潜入五灵宗内的守镬山,准备等上官泓进入守镬山后就利用被封禁在里面的上古凶兽屏蓬除掉她。
而实际上林涧派到上官泓身边的侯保,范甫和申秋别三人早就被识破了身份,不但如此,上官泓在洞悉了林涧的计谋之后还将计就计的准备用这个计策去害汤萍等人,后来就有了汤萍与钱潮五个人的守镬山之行。
在守镬山,钱潮与汤萍五个人算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那次的守镬山之行虽然不可能找到什么青鸾之卵,但在钱潮的帮助之下还是有收获的,一来汤萍最终确认自己师伯门下的那位上官师姐对自己是存着杀心的;二来则是在守镬山她得到了两只不俗的灵兽,“长尾”和“短尾”;当然事后免不了被她的师父姑获仙子好一顿责骂。
至于被林涧派到守镬山针对上官泓下手的林济与林源二人也因为钱潮等人的缘故侥幸活了下来,后来还被钱潮五个人一路护送到了瑞轩镇上,算是礼送出境。而林涧的其余三个得力手下,侯保,申秋别以及范甫三人则不是死在了守镬山就是出了守镬山之后死在了上官泓的手中,自此在宗内再也见不到这几人。
早在寒泉谷大潮之中,钱潮就曾救下被林涧追杀的韩畋与宁晗二人,而且当时被林涧派去刺杀言霜并嫁祸上官泓的叔海,也是因为钱潮的缘故才被擒住的,为此林涧对钱潮五个人绝对是恨意满怀,他一直以来没有将钱潮那五个人放在眼中,就算逃回林家之后也是如此,想着若有一日能回到宗内必将这五人除掉以解恨。
在守镬山事败之后,林济与林源返回林家将在守镬山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林涧,那时林涧才明白自己被上官泓利用了,若那次汤萍等人死在了守镬山,同时那里还有林济与林源的尸体的话,那他就百口莫辩了,一定会背上杀死汤萍等人的罪名,那样的话他相当于是同时得罪了康釜,汤伯年,姑获仙子三人,那种局面就算林家的长辈出面也无法应付,让林涧想一想都后怕不已。但更令他惊奇的是,钱潮与汤萍那五个人竟然在守镬山里活了下来,林济与林源所描述的情形,林涧几乎不敢相信,但林济与林源赌咒发誓的跟他说那些绝对都是他们亲眼所见,这就让林涧对钱潮与汤萍等人在怀恨之余更多了许多的好奇和忌惮。
当然他也知道汤萍等人将林济与林源二人救下来并送回去是不想与他彻底闹翻。
而今嘛,也算是托汤萍的福,上官泓的师父丘化壑也不知怎么昏了头,竟然打起了自己师侄晚辈的主意,关键是他还失败了,先被康釜拦下,然后又在夜里被汤伯年闯进他的洞府大闹了一通将这件事折腾的沸沸扬扬,最终丘化壑被罚闭关百年不得外出,这就让林涧看到了机会。
趁机除掉上官泓的机会。
林涧虽说在林家的待遇优渥无比,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呆在林家甚至将来留下来为林家效力。林涧将来的出路一定在五灵宗,这一点他无比确认,但若是上官泓一直在、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话,那么就算林涧将来筑基再回到五灵宗,他依然不会安生,筑基之后的修士不论是谁都会被外派出去,他如此,上官泓如此,其他因为当年白韵之死而对林涧怀恨在心的人更是如此,到了外面的修行界可就不比宗内了,再发生什么事情,那时候他的身世背景就再难有什么用处了,想来他一定会死在那些人的手中。
为了避免将来出现那样的局面,林涧必须在炼气阶段就将那些人解决了,而当务之急就是上官泓,因此在听说了上官泓师父的事情后,林涧便立即赶回了宗内。
他离开五灵宗才多久,从寒泉谷大潮至今五灵宗在林涧的眼中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范衠筑基了,林涧一向对范衠不屑一顾,对方筑基也在预料之中,但他意料不到的是,接任宗内炼气弟子之首位置的居然不是一向醉心于声名的桓产,居然是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这一点他在林家的时候听说过了,但等他真正回到五灵宗再从旁人口中听到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那五个人居然成为了炼气弟子之首,凭什么呢?
其次就是景桀再也见不到了。
林涧与景桀的关系一般,实际上在那些大纨绔的眼中,林涧的份量其实不重,只是勉强被他们视作为同类,因此林涧与宗飨,章益,桓产,景桀,凤游等人的关系很是一般。
但景桀何等人物,居然被废掉了修为然后逐出了宗门,自此修行界内将再无此人!
物伤其类,让林涧暗自惊心,毕竟他做过的恶事也不少。
最让林涧吃惊的是景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还是因为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
现在宗内那些整日胡闹的小纨绔见到了汤萍与钱潮那五个人后几乎就同老鼠见到了猫一般,吓得东躲西藏,就连宗飨与桓产、凤游这样的人物在提及那五个人时或是刻意回避或是三缄其口。
好厉害呀!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林涧又有些安心的,他之前与汤萍那五个人并没有什么私怨,就算在寒泉谷大潮中与他们动过手,但当时也不是针对那五人,最重要的是……林涧觉得或许他还能与汤萍那些人合作,就算他们不愿,那林涧所作的事情想来那五个人也不会过多的干预,毕竟他要对付的是上官泓,而上官泓是在守镬山里要置汤萍几人于死地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作朋友,暂时合作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是可以的吧?
……
时间是早上,地点是钱潮与田双柚曾经见面时的那个别致的木亭。
这里一向很安静,极少有人来此,而且李简虽未现身,但一直在这附近逡巡,若有人靠近的话,他会向钱潮示意。
而钱潮则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对面,在他对面,正是凤游,今日他找人悄悄的给凤游送信,约他在此见面。
此时的凤游一脸宿醉未醒的疲态,衣衫虽然华贵,但褶皱不看还沾染了不少酒菜汤汁,显得有些邋遢。凤游长得其实不差,若能正经起来也算是个好相貌的年轻人,但他长期苟且,眠花宿柳的事情做多了总觉得此人一脸的邪气,无论看谁都会觉得他眼中满是冶 荡轻佻的意味。
而此时,钱潮不但看着凤游的一塌糊涂,因为离得近,还能从他身上嗅到一股酒馊恶气,眉头忍不住就皱得更紧了。
“凤兄,你就不能改一改你这毛病吗,天天这样就不怕辜负了大好时光?”
“呵呵,少来,我若不如此,你岂能来找我,我若是个正经人物,对你而言就没有半分用处,对不对?”凤游说道。
钱潮摇头,这倒不假,若凤游是范衠那样的人物,还真无法为钱潮所用。
凤游见钱潮无语,便又说道:
“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林涧那小子回来了?”
“不错,正是。”
“林涧与你们并没有什么过节呀?他这次回来明显是要趁着丘化壑闭长关的机会对付上官泓,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凤兄,我们五人毕竟还有个炼气弟子之首的虚名,林涧与上官泓若是闹得不可开交的话,最后还不是要我们出面解决,以前的范师兄就为此头疼过。”
“那这次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还像上次一样,请凤兄为我们打听一下林涧回来之后究竟如何对付上官泓,找什么人帮忙,要在什么时候下手,在什么地方动手,这些都要拜托凤兄了。”
“嗯,钱潮,上一次对付景桀,是因为范衠师兄开口,我欠范师兄何止一条命,所以范师兄发话我自然要听,那次我帮了你,但是这次我为什么帮你呢?”
“这……”
这是钱潮没有料到的,本以为自己开口凤游就能同意,但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这让钱潮有些意外又有些为难。
“呵呵,凤兄既然知道我的来意,又肯到这里来与我相见,那么凤兄一定有自己的尺寸,不妨说出来如何?”
“哈哈,不错,我的确有事求你,本来还担心你会拒绝呢,现在倒是个好机会,”说到这里,凤游忽然向前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骆缨那婆娘筑基了,别人不明白她的底细,我可一清二楚,她原本是很难筑基的,但这次却顺利的就突破了筑基的瓶颈,呵呵,我听说以前你们与骆缨那些人曾经出去开启了好多的遗迹,嗯,想来一定是寻找海韵玉脂灯那种宝贝去了,而骆缨又能筑基,那想来一定是得到了那种宝贝,而且,若她自己能弄到又何必与你们一起,一定是你帮了她,对不对?人们都说你擅长阵法,看来名不虚传,我的条件嘛,也不过分……”
说着,凤游将一根指头在钱潮面前比来比去。
“一盏,我只要一盏灯,你怎么弄到我不管,但只要你答应,这次我就帮你,如何?”
说完这些,凤游才向后又重新坐直了身子看着钱潮。
钱潮刚才一直在屏着呼吸,待面前凤游身上的那股酒臭气散去后才说道:
“凤兄……难道也担心自己将来筑基的事情吗?”
凤游一笑:
“我才不担心自己,不过……我却有担心之人,怎么样,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若不答应,咱们就当今日没有见过面……”
海韵玉脂灯,钱潮身上的确有,在钱潮的设想中,他给几个将来的伙伴都预备了,自然不是汤萍,李简,彦煊和陆平川四人,而是商介,布彦犳,蔡蹇,沈未了这些人,为了将来出去闯荡时有这些人相助,钱潮担心他们无法筑基,因此这才给他们都预备下了海韵玉脂灯,其实除了这些人用的,钱潮还有,之前他们外出开启了不少的遗迹,这海韵玉脂灯从开始担心不够用到后来已经多出来几盏,不过钱潮可不想轻易的就拿出来,那样说不定凤游就会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因此他表现的十分为难,似乎是经过一番很为难很纠结的考虑之后才说道:
“我猜凤兄担心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女子吧?”
“这与你不相干……”
“嗯,海韵玉脂灯,在下的确还有……”
闻言凤游大喜,又凑了过来追问道:
“真的?”
“凤兄,那盏灯可是在下为自己预备的,在下的资质并不好,能突破小五关已经侥幸无比,将来到了该筑基的日子,呵呵,我的心里一直没有底,因此当骆缨师姐找到我要寻找那灯的时候我就立即答应了,可是,若是给了你,在下就……”
“诶呀,你有本事,懂阵法,再说了,你刚刚炼气中阶,还有的是时间再去找,如何,只要你将那盏海韵玉脂灯许给我,你求我的事,我一定为你妥妥的做好,绝不虚言!”
说这话时,凤游表现的十分激动,面色都有些微红,这让钱潮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凤游如此心切。
在凤游的眼中,钱潮一直十分为难,既想答应又十分不舍,最后就见钱潮一咬牙说道:
“好吧,那我就答应凤兄……”
“太好了,多谢了,放心,那灯我现在不用,等你的事情或是有眉目或是有了结果的时候我再向你讨要,哈哈,诶,这里不错,很是僻静,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