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潮五人在这天水湖上已经坐船游玩过许多次,以前都是陆平川提前备下菜肴,汤萍带来美酒,五个人在岸边随意寻一艘大小合适的船便飘飘荡荡的徜徉于湖光山色之间,好不悠然惬意。
但今日不同,他们要作给众人看的是五个人泛舟天水湖,在湖面上饮酒作乐,引得旁人注意,最后将宗澄与景禄吸引过来。既然如此那陆平川的手艺自然是少不了的,今日就要靠他吸引众人的眼光了,陆平川也早早的就备下了许多的食材,准备在今日大展身手,舟行湖上之时他已经在案板前或切或洗,或剁或削,忙得团团乱战,身后几个炉灶都点上了火冒着烟气,嗯,别说,这幅做派就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今日李简的作用最重要,今日这样的安排几乎全靠着他的感应,李简一边盯着湖面远处那艘精致的红色画舫,一边在陆平川身边给他打下手帮忙。钱潮则坐在船身一侧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根钓竿,鱼线拖入水中慢慢的划出一道涟漪,他在钓鱼,汤萍与彦煊则在钱潮那边看热闹,性子有些急的汤萍见钱潮一直钓不上鱼来就忍不住也要了一根钓竿挂上饵自己也钓起来。
钱潮的船离开岸边一段距离之后就不再理它,任由它在湖水中飘荡,这艘船距离宗澄的那艘红色的画舫很远,这是因为钱潮等人不敢太漏痕迹,不能主动靠过去。
钱潮五个人在宗内已经有些名气了,更兼之他们还有五灵炼气弟子之首的身份,因此在宗内认识他们的人不少,就在钱潮与汤萍钓鱼的时候附近路过的船只不少人都向他们打招呼,次数多了汤萍就开始抱怨就是那些人惊跑了她的鱼。
湖面上忽然传来“哧啦”得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倒入滚油中发出来的,让其他不少船上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一条光秃秃怪模怪样的大船上青烟冒起,细看之下竟是有人在湖面上烹饪菜肴,那青烟就是从一口被火苗舔舐的大锅里冒出来的,然后就见一个猛汉单手擎其这口大锅颠来颠去,随即一股食蔬烹饪的鲜香便飘了过来令人食指大动,这让嗅到这股味道的人更加好奇起来……这是要在天水湖上现场置办一桌酒席吗?
然后更多的人就开始注意起那艘船来,就见那船上可谓是空荡荡,就如一艘空空如也的货船,只在正中摆了一张不小的桌子和一圈椅子,旁边有案板有炉灶,那个猛汉正拿着勺子不停的在一口大锅内搅动,香气浮动,一会儿又掀开另一口大锅的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白汽伴着诱人的肉香飘散而出,令人忍不住的吞口水,就见那猛汉从里面舀了一勺尝了尝,摇了摇头,也不知从旁边抓了些什么撒进去又将盖子盖好,接着转身又在案板前“当当”得不知道剁得是什么,再掀开一口大锅的盖子,在让人胃口大开的香气中将刚才剁好的食材加了进去,如此反复,当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船上其余几人中有给那猛汉帮忙的,也有在悠闲钓着鱼的,附近不少船只,上面的人有一部分都不认得那大船上的是谁,但也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拿着钓竿有些瘦弱的身影正是钱潮,他旁边那个也在钓鱼的湖蓝衣裙窈窕女子则是汤萍。
那不用问,那个红裙女子则应该是彦煊,做菜的那个猛汉大概就是厚土祠的陆平川,给他帮忙的那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木秀峰的李简了,人们认出了那五个人的身份后忍不住的开始与同伴议论起来。
在船上,许是拿着钓竿好一阵也不见一条鱼咬钩,汤萍有些恼火的说道:
“这天水湖里面是不是没有鱼?”
“当然有,有水就有鱼……”
钱潮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手中的鱼竿突然往前一挣几乎要脱手而去,他赶忙抓紧,不过那股力道有些大,险些将他带着跌入湖水之中,幸亏他稳住了身形这才避免了一场狼狈,然后急急的叫道:
“大鱼,我说什么来着,好大的鱼!”
汤萍赶忙扔下自己手里的鱼竿来帮钱潮,那边的陆平川听见了还忙不迭的一连串大喊:
“诶,好哇,快抓上来,正好添个菜!”
几人合力之下,“唰啦”一声,银鳞出水,带出半圈闪光发亮的水珠,那些水珠儿一半儿重新落回水中,一般随着那条大鱼落在甲板上,大鱼落下后兀自“啪啪”的跳动不停,陆平川见了大喜,几步就跨过来一把捉在手里,那鱼还在他两只大手之中来回的扭动不停。
“嘿嘿,好肥的鱼!”
一时间钱潮得意,汤萍撇嘴,陆平川大笑,他们这艘船上热闹无比。
而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甲板上那个大桌子上也开始摆上了一道又一道的菜肴,必须要说陆平川果然真是号称“厚土庖丁”康釜前辈的高徒,修为手段什么的且放在一边,至少他烹饪菜肴的本事已经得了康釜的真传,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诱人的香气随着湖面的微风飘荡扩散,所过之处,那些大小船只上的人们无不一片口水吞落的声音。
而汤萍也恰到好处的从储物袋中将几坛好酒取了出来,钱潮也不钓鱼了,兴冲冲的伸手拍去酒坛的泥封打开来时,阵阵扑鼻酒香比这菜肴的香气更有穿透力,一时之间,至少是在钱潮这艘大船的附近,菜香酒香飘满湖面,不多时陆平川终于将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见到汤萍带来的酒更是忍不住马上就倒了一大碗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子里,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说了声好酒,接下来几个人落座,在大船之上开始一边吃喝一边说笑起来。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在如此美食美酒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正在闹馋虫,在自己的船上偷偷的向他们张望,可惜一直都没有敢上前叨扰,随着钱潮被认出来,那个烹饪美食的猛汉是康釜的弟子,是厚土祠继方央方寒之后崛起的一个谁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不过总会有人登上钱潮的船,这人并非来自附近那些大小船只之内,是空中路过的一个修士,他被下面传来的香气所吸引,好奇之下便到湖面附近查看,此人乃是宗内一位精锐弟子,之前跟着钱潮等人做过好几件事,与马琥算是臭味相投的一个人,与这五人自然也不陌生,他在看清了下方酒席居然是钱潮等人备下的,不由得惊喜连连,知道自己今日有口福,赶忙在空中就招呼行礼道:
“钱师弟,汤师妹,你们好兴致啊!”
下面的钱潮等人一见立即就招呼其入座,他们等的就是有人来蹭吃蹭喝,因此自然是热情倍至。
那位修士也不见外,受到邀请立即就落在甲板上与钱潮几人说笑在一起,自然那张大桌子边也添了一把椅子,这下就是六个人一起举杯畅饮,吃喝说笑了。
有人做出了榜样,自然就会有人跟着,天水湖上这些大小船只之内自然有认识钱潮那些人的,有人自认为与钱潮等人的关系还不错,因此一边在船头大声招呼着一边驾着船靠了过去,还有人与钱潮这些人关系一般,但心存结交之意或是纯粹有心奉承的,也赶忙起身一边招呼一边登船入座,这样一来,在这诱人无比的菜香酒香的之下其余人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一个个的纷纷将自己的船靠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告罪,还有人把自己船上的酒食一起搬了上来与众人一起分享,这样一来钱潮的这艘船上就更加的热闹起来,也亏得这艘船够大,不但人多出来好几倍而且越来越多,桌子也重新摆出来好几张拼在一起,喧嚣声人声说笑声混在一起,都有些嘈杂了。而且那些人还把自己的船系在了钱潮的大船上,就这样大船连着小船浮在水面上就与水寨相仿,将湖中好大一片都占满了,再加上这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就连岸边上许多人都纷纷向他们这里投来了目光。
陆平川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此时他化身酒国元帅,端着满满的酒碗当成令旗,或是如点兵派将一般与人对饮或是如攻城掠地一般大家一起共饮,也不知到底是汤萍的酒好还是大家都畏惧他的名声,总之只要他举起那个大碗所有人都会纷纷举杯,只要他一饮而尽,所有人也都杯中酒干不敢有半点残余,再加上他性情有些粗鲁,说话不拘小节,几句话就能逗得满座轰然大笑,然后就又是一轮举杯。
往日的天水湖以优美静谧的湖光山色而闻名,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了几分瑞轩镇宋凤楼的繁华热闹景象。
他们这里的嘈杂与热闹终于将宗澄和景禄吸引了,钱潮在举杯与众人一起共饮的时候,余光发现远处那艘精致的红色画舫正慢慢的向他们这边而来。
桌底下,钱潮用脚悄悄的踢了踢李简的靴子,李简会意,微微一点头。
那艘红色画舫并没有太靠近,似乎是只想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画舫雕花的木窗格上挂着流苏锦缎做的软帘,根本就看不进里面去,这与钱潮几人之前所想的是一样的。
画舫经过之时陆平川端着酒碗醉眼乜斜的还问了一句:
“好漂亮的船,那是谁家的?”
自然有人回答他:
“陆师弟不知道?呵呵,那可是宗氏之女宗澄姑娘的画舫。那位宗姑娘可是天仙一般的美女……”
也不知是这句话惊动了画舫里的人还是画舫里的人认出来那大船上的钱潮五个人,路过之后那画舫很快就掉转方向远去了。
过在那画舫离去后,李简又不动声色的对钱潮点了一下头。
钱潮明白,今日这番作为总算是达到了目的。
……
一直到下午他们这里的热闹才结束,所有的人似乎都喝多了,一个个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有的甚至醉得都飞不起来,在朋友或背或搀之下才能离开,自然在走之前一个个的都意犹未尽,甚至还有人提议大家约一个下次再聚的时间。
钱潮五个人也将船靠了岸,收起那艘大船之后便一起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因为都喝了不少的酒,所以五个人坐在一起是各自的脸上还都一片潮红,钱潮一边烹茶一边问道:
“李兄,如何?”
大概中午时分,就在宗澄与景禄压抑不住好奇驾着那红色的画舫凑过来看时,他们与那红色画舫一度距离很近,虽然隔着帘幕看不进去,更不知道宗澄长得究竟如何的国色天香,但是李简的感应之力在当时发挥到了极致,将好大一片湖面都笼罩住了,从那红色画舫驶来到离去,那画舫之内的情形对李简而言则没有任何的秘密。
而且景禄在画舫之内认出来是钱潮等人之后,他心里立即杀机涌动,借着他的这份杀意的勾引,李简的剑心清明也马上就发动起来,更是将画舫内二人的内心窥了个清清楚楚。
李简说道:
“宗澄的确是个不多见的美女,可惜我不擅丹青,否则就把那女子的容貌绘制下来给大家看了。”
说到这里,李简的脸色郑重起来:
“钱兄弟,诸位,宗澄这个女子绝对不容小视,将来或许她真的会给我们增添不少的麻烦呢!画舫靠近我们的大船之时,她对我们那里当时的热闹只有好奇,是景禄先认出了我们,因为景桀的事情景禄对我们有杀心,因此当时就将我的剑心清明勾引的发动了起来,我发现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宗澄依旧对我们没有半点杀意,只是对我们的好奇更多了几分,对我们五个人都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份心态就如下棋时把玩棋子一般。景禄因为认出我们当时有些失态,还被宗澄蔑视,不仅是景禄,咱们当时那一船的人在宗澄的眼中都是如草芥一般的存在,传言不假,这个女子心里只有她自己,整个过程中,她心境平和,尤其是知道我们身份之后,心中也没有半分波澜,如此心境,如久历风雨的老叟一般,偏偏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这当真少见。在我看来此女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将来定为大敌。嗯,遇到她之后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是谁?”
“田双柚,”李简说道“不过田双柚与宗澄相比的话,就如女娃与老妪之别,田双柚差得有些远,至少在形势变换之下咱们还曾经与田双柚合作过,但这宗澄在我看来,绝无任何合作的可能,即便是将来有一日宗澄来找我们,在下可以笃定地说她必定是怀着害人之心来的。”
李简说完,房间内沉默了一阵,然后钱潮开口道:
“嗯,如此看来,咱们今日这番作为也算是没白忙一场,知道了宗澄的底细,那就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接下来咱们就该按部就班的忙碌起来了。”
“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牵着他们的鼻子走,不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在他们最着急的时候就是我们对付他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