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姐姐,师兄,这里有块石碑!”
言灵一指,江芹和慎思随即停下来,朝她所指方向看去。
江芹一面审看地图确认方位,一面急奔,竟然忽略了擦肩而过的一条旁支小道。
形容为一处深凹槽似乎更为正确。
江芹绕了一圈,发现石碑后方是石墙,没有道路可以通行,凿开凹槽似乎仅是为了立碑而已。
她留心观察石碑,碑身风蚀严重,顶上雕刻的繁复图纹几乎看不清了,奇怪的是碑上古老文字仅有几处磨损,像是有人精心维护过。
“你们看这下边是什么。”
慎思用靴头轻轻一踢,顿时传来咔啦咔啦的声音。
江芹蹲了下来,凑进去看,石碑底下围绕一圈呈圆形摆放的兽类骷髅头及兽齿,暂时分辨不出是具体为哪种动物的头骨。
慎思亦蹲下仔细查看森白的兽骨,“它们看起来像在献祭,灵儿……”
他抬头,发现灵儿正专心地浏览着石碑上的文字,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灵儿,怎么了?”
言灵一惊,忙道“石碑上详细记载着有关血玉的由来。”
慎思和江芹同时看向她,听她娓娓道来
“碑上说千年前,秦时有位皇帝见云中都城,笃信南方有仙山,于是派遣兵马大将,分为九部,寻求长生不死秘药。其中只有一名大将来到了传说中的不死之国。这个国家种植着一颗不死神树,八千年结一次果,果实红胜人血。大将献上了自己的元灵,获得一颗果实送返京都……”
慎思来了精神“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言灵看了江芹一眼,眼神有些犹豫。
“灵儿尽管说,不必有顾虑。”江芹道。
言灵点头,继续往下说
“果实摘下后失去血色,形状塌扁,如同一块上好的白玉。秦帝招来巫祖,巫祖提议用人血供养白玉。后世因血玉战乱四起,辗转流入陵山王宫殿中,这位王决定屠戮四万战俘,浮血宫池用来养玉。其中便有芹姐姐的先祖。”
“后来呢?”
“师兄别急。”言灵道,“不知什么缘由,芹姐姐的先祖意外地获得了血玉神力,逃出了陵山王的宫殿,自此后,隐居深山。历朝历代都有人在拥有神力的血玉,因而江家先人四地逃亡。这里的大阵,也是江家先人为了逃命所制。碑上还说……”
这回看言灵柳眉微蹙,慎思不敢催了。
对方一停顿,江芹忍不住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侧身聆听。
“碑上还说……血玉神力强盛却也阴毒噬命,江氏从一个庞大的家族变成伶仃一脉,且代代为男子。然而在诞下含有血玉神力的孩子之后,生母就会受到血玉的诅咒,一二月内,不治而亡,屡见不止。”言灵指着碑尾,声音逐渐放轻,“江氏族人必须将神力传承下去,等候天神召唤。待每一任血玉诞下子嗣,上任才能将这个秘密告知。”
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不欺诈瞒骗吗?
江芹脸色格外难看,望着石碑,半晌说不出话来。
将每一个为江家生育的女人视作了冷冰冰的工具,这样荒谬的事情,竟然大肆刻在石碑上,一字一句地记录了下来。
“不对啊。”慎思看了江芹一眼,“代代为男子,你,你不是女人……吗?”
气氛顿时尴尬地凝固了。
咔啦咔啦——
石碑下的兽骨突然颤抖起来,三人警戒地后退几步,背对背围拢起来,观察四周。
发现颤抖的不是石碑下的兽骨,而是整个石道,地面颤抖的幅度慢慢变大,石块夹缝中不断有细灰震落,地面上的石砖如同波浪般抖了抖,弧度从她们脚边一路蔓延到道路的尽头。
“不好了,大阵要变了,……”
话才说了一半,三个人突然被脚下石块拱起,猝不及防的变故下,江芹向前踉跄了几步,猛地回过头来,身后凭空多出了一堵墙。
“灵儿!”
“慎娇娇!”
“你们听得见吗?!”
听到击墙声,慎思顾不得追究“慎娇娇”是什么鬼称呼,立即用剑回敲了一下墙面。
“芹姐姐,我和师兄待在一起,大阵发生了变化,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言灵有些担心,徒手拍打着石墙。
得知言灵和慎思待在一起,江芹大大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背后突然幽幽传来一声“你给本座带来了不少麻烦。”
这一吓,江芹扭过头去,只见长道的尽头人影幢幢,有一双厉如尖刀的眼眸,身影快速一闪,落脚在一箭之地外。
“该怎么称呼你?”江芹握住避水珠,十指不由自主地紧紧绷着,“石伯?妖怪?”
宴婴妖咯咯大笑,换了一种声音对她说话“芹儿,你喊了我十几年的祖母,我们祖孙之间半斤八两,何必用上‘妖怪’这样生分的称呼。”
江芹一怔,脑海中当即浮现那老妇人的脸。
居然是它,江家老太太是它,石伯也是它。
一墙之隔后的慎思和言灵闻言,俱是惊讶不已。
石碑上记述属实的话,江家老太太不可能是江自流的生母,自然跟她也不是什么祖孙关系。
江芹的目光变得有些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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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心易丹的狐妖瑞娘、消瘦病态的江自流、两人原本是怎样的一对神仙眷侣,想到这,心里激起一腔愤怒。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足江芹半身高的宴婴妖小手一挥,一张白绒绒的狐皮骤然推送到了江芹面前,停下的那一秒,雪白的狐狸头失去风力,猛地坠下。
柔软的狐毛宛如被秋风吹倒的荻花,白茫茫的一片,刺痛了江芹的眼睛。
“阴山九尾,妖力何其强大,做妖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做人。”宴婴妖冷笑,回声阵阵。
江芹突然感觉周围天旋地转,像是身在滚筒洗衣机里,整个石道都转动起来,被转得两眼昏花,眼冒金星,强烈的生理不适让她干呕了一声。
不间断的旋转中,听见那个邪灵叹了一口,似是惋惜,声音却狠厉无比。
“江自流本可以多活上月余,要怪就怪你将马丹阳的徒弟带上门来,搅乱了本座的大计。”
“地窖没水,你那破珠子翻不起什么大浪。”
“今夜,祖母便让你们一家团聚。”
三句话同时在江芹耳畔来回穿梭,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觉一点湿润从耳中溢了出来。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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