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二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永安公廨中慌忙走出个穿着官服的干吏,拨开门外站岗的守卫,频繁地抬起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
江芹和宋延对看一眼,同时举起腰牌。
干吏弯腰凑近一看,一脸惶恐地再三拱手施礼。
“小声些。”江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镇定道,“我和师兄有公务在身,上头命令,要求低调再低调,你这么大声叫喊,想街上来往的人都知道我们的来历吗?”
宋延转头看她,强行板着脸,脸不红,气不喘,一时竟然有些想笑。
“不敢不敢,是下官……思虑不周。”
“好了,闲话少说,令牌也给你看过了,我和师兄需要查几个人的来历,编户资料库房在哪里,带路吧。”江芹面上冷静,其实心里跳得厉害。
“哦——哦——哦——”
干吏一听说查库房,似乎有些犹豫。
她揣摩着,做戏自然要做足全套,司天监代表着皇家,太过平易近人,反而违和,容易漏出马脚,只好拉下脸,“让你带路,你打鸣干什么。”
这说法,让宋延险些没忍住。
干吏尴尬笑笑。
他思忖着这个叫杨违的女子,不但姓名刚毅,且行事老辣,又是司天监的人,得罪不起,于是熟练地奉承“大人见谅,下官只是一时没想到,杨大人竟是位如此年轻的女子,实乃巾帼不让须眉,少年有为。”
边说边把人往里面引,手一挥,立即跟上两个衙差,亦步亦趋跟在宋延和江芹身后,打着伞。
“二位大人,库房中卷宗众多,下官不得不多问一句,您二位要查的是哪几个人?”干吏旁敲侧击。
知道江芹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次,他把目光转向宋延。
这位施大人模样看着儒雅冲淡,道骨卓然,显然好下手一些。
然而,江芹看穿了干吏的小算盘,索性停下步子。身后撑伞的衙役险些没停住,反应过来,赶忙撇到一边。
“司天监的事少打听,知道得越多,对你们越不利。”她梗了梗脖子,也不管像不像,学着宋延冷淡的样子,“巩县是什么地方,如果妖魔出没惊扰了皇家先圣,这罪,谁负责?是你吗?”
此言一出,撑伞的衙差互相看了一眼,吓得脸色发白。
昨夜的火情,城中人心惶惶。
先前洛阳出了个撕人脸皮的妖怪,也不知抓没抓到。皇家百年之地在此,司天监所查但凡和皇家有关,他们问多了,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老干吏心中这样想着,更是颤巍巍地把手一摆,惊惧交加“杨大人说的是,下官唐突了,二位大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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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芹暗暗吐了口长气,递给宋延一个眼神,他握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
由老干吏前头带路,一行人继续往行,顶着蝉声烈日,来到位于公廨最北边老、破、旧的库房庭院。
江芹三言两语支开三个官差,和宋延短暂商议后,决定先从右手边这间库房开始查起。一共三大座库房,够他们忙上几个时辰了。
期间衙差来送过两次茶水糕点,一叩门,门上立即显现出一道吓人的符印,便在外说了奉承话,把茶水等物一并放在门外,三步一回头地退下了。
公廨档案比江芹想象中收管得好——编户资料、县志古考、历年来衙门案卷誊录等等,均以十为单位,分装在青色帙袋中。
帙袋外悬挂一大小相同的竹牌,正面写明哪年所记,背后写明所记何物。
日头渐渐西斜,蝉声也低了下去,她和宋延已经查到最后一间库房。
“呼——咳咳……咳咳……”
站在梯子上的江芹猛地咳嗽起来,抬手扇扇激荡的灰尘,半晌,扭过头来清了清嗓子,“搞什么嘛,这些人看来也不勤快,平时没少偷懒,只打扫视线看得见的地方,这上面好多灰啊。”
宋延站在梯子下,逐字逐句浏览着一年前,一宗钱若源状告妻与妻弟盗窃,经查是他疑神疑鬼闹出的乌龙案子。闻言,抬头看她。
门窗紧闭,其实库房中十分闷热。
几个时辰下来,她满面是汗,背后汗水斑斑,饶是这样也没听她埋怨过,倒有些钦佩她这股劲儿了。
“宋延,你说……”
江芹扶住木梯,俯看着他,“钱若源这么疑神疑鬼的人,却那么相信贺万年。如果面具人是贺万年,我猜他一定还有同伙,你觉得呢?”
“不错。”他合上案卷,“两个秘境布置手法雷同,在面具人死后,码头青雀舫的塌房幻境随即被毁,同伙必然存在。但面具人应当不是贺万年,他仅是冒用了贺万年的身份。”
此前,他们一同查看了关于贺万年这个人的所有记载,大多在誊录的案卷上。
说来也很奇特,三次与之相关的案卷均是因为钱夫人的状告。他是洛阳人,两年前陪同妻女探亲,遇上山匪,妻女命丧贼手,而他得以逃脱,后来一直居住在巩县。
更为巧合的是,两个月前,此人居然失踪了。
在这个世界,易容对修仙门派弟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难就难在,如果面具人顶替了贺万年的身份,那么他会是谁呢?”江芹抹了抹下巴的汗水,“一个会吃下薜荔丹的人,还封死了幻境出口,来了一招瓮中捉鳖,他是抱着不成必死的心要杀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瓮中捉鳖?何人是鳖?
“……”宋延冷眼看着她,她却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反应。
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江芹愣了一下,收拾好案卷,手脚并用,匆匆地从梯子上爬下来。
公廨的木梯本就老旧,一脚下去两声咯吱。这样的木梯,哪里经得起这顿猛如虎的操作。
爬到一半,忽然听见啪地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踩空,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挣扎中,她的手拼命向前抓,眼睁睁看着木梯离自己越来越远。
电光火石间,心中飘过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幻想。
宋延,不会眼看她摔死也不搭把手吧,系统不会站干岸,什么力都不出吧。
就在她这样想的当口,下坠感骤然消失。
她暗喜地张大眼睛,谁知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男主害羞的眼神,甚至没有不小心亲到一起的桥段。
烂系统果然是烂系统啊,靠不住。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添把柴,泼点油。
咦不对!她怎么除了眼珠子,哪哪都动不了了?!
脑子叮地一声。
【友情提示宋延使用了定身法,由于玩家好感度不足,系统爱莫能助,请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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