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婆娘!”
慎思走不动了,扶着墓道呼吸急促。
他皱了皱眉头,意识到“疯婆娘”这等粗俗不堪的话,定是何时听阿备说过,被自己记在脑子里。不过,现下应景得很,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粗话,就是为某些人而生的。
强行冲破符力加上之前沈幕舟那一张,如今五脏翻腾,忍不住呸出一口血沫,“我的命……你拿走便是,不许……动我师妹!”
“这话若出自宋延口中,或许还有些分量。”沈幕舟冷笑道,“至于你,劝你不要自讨苦吃,以命换命?可笑,你的性命岂有你师妹金贵?”
在傅紫荆不解的眼神中,他有意放慢了语调,“紫荆师妹,你可知道此女乃是天净至纯的命格,千年难得。”
“……天净至纯?”
“不错。两个凡人绝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命格,其父其母不知动了何等手段,但命格至纯至阴一点不假。”沈幕舟顿了顿,“师妹不妨想想,若非如此,马成霄为何要将另外半块镇魂玉给了她?马成霄本意绝非镇魂,而是为了阻绝怨灵妖魔侵入其身躯。”
傅紫荆再次御气,指尖一道紫光迸处,尝试着覆上二指,指腹贴到少女肌肤之际,旋即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
这感觉,仿佛磁石相互吸引,错愕之余,及时抽开手去。
此时,咔啦几响,镇魂玉宛如油尽灯枯,一点内息,立即生出摧枯拉朽般的效果。
顷刻间,玉碎成尘,瓦解为一滩粉末。
脖颈感受到熟悉的垂坠感瞬间崩散,言灵神色茫然,脸色惨白地低下头,同时,耳边多出许许多多她从没听过的声音。或蛊惑,或诡魅,或哭喊,一迭声袭来,齐声呼唤她的名字。
“言灵——”
“言灵——”
“言灵——”
你们是谁?她心说,却无一人回应。
下一刻,声潮骤高起一浪,如同成千上百个响雷同时在耳中爆炸,少女两手骤然抬起,发疯一般,死死地捂住耳朵,膝弯收紧,十分痛苦地将身躯蜷缩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可以将身体让给你们。
她在心中重复一遍又一遍,但那些声音似乎不放过她,无数回音在脑中激荡,或乞求,或怒骂,或用她熟悉的声音蛊惑她。
“灵儿,我知道你此时有多难过,来,到我这来。”
江芹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言灵感觉颤抖的手被人握住,带了下来。
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与恐惧,眼前模糊的眉眼逐渐清楚,不是江芹,而是慎思。在看清慎思焦急神色的刹那,脑海中又有个熟悉的声音浮出水面——
“灵儿,连大师兄也不信了吗?”
她只能看见慎思拼命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言灵捶捶发疼的额头。
“灵儿,过来,让大师兄为你修复镇魂玉。”
大师兄?
你来救我们了?
“是呀,傻丫头,还不速速到大师兄身边。”
理智将临崩溃之时,言灵突然定睛望见慎思在摇头,飘忽的心绪猛地收紧,浑身一颤。
不!你不是我大师兄!
“灵儿!灵儿!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慎思扣住她肩头,脑子里一片空白,白得就像此时此刻言灵的眼眸——唯有死白,没有一丝其他颜色。
“你……你……”慎思冲傅紫荆怒吼,“你这毒妇究竟对我师妹做了什么!”
傅紫荆怔怔地望着指尖出神,自己只是灌入一点内息,以作试探而已,没想到言灵的镇魂玉居然碎了。
“自然是马成霄、宋延两人该做却不敢做的事。”
沈幕舟代为回答,眼中露出可叹神色,“这样难得的命格,反用镇魂玉压制,委实可惜。”他站起身,看向墓道深处,“启禀太子殿下,以此女作为承载帝女魂魄的容器,最合宜不过。”
“你在和谁说话?”傅紫荆讶异。
壁灯摇曳,影影绰绰的墓道深处,响起稳重杂沓的脚步。为首者直到走到光亮处站定,壁上烛光点亮了那张毫无病色的脸。
傅紫荆微微一惊。
居然是他。
“上一次让你侥幸逃了过去,这次,宋延自身难保,你也便没那般走运。”
“有一就有二,走着瞧!”江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酸痛,心中咬牙切齿接道别逼我开系统无敌呀,你丫个阴阳人烂屁股。
系统说过,除非玩家有性命危险,否则不会开启无敌保护。
然而,系统对于“是否有性命危险”的判断,似乎跟她不大一样。
眼底乍明乍暗,耳中一阵轰鸣,喉头一热,江芹反应过来时,从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流到脖颈。她抬手快速一抹,深红在颈间晕开。
赵确及与陈径两人均被长须道士用枯手藤死死捆住,吊在墙角,掉线的人指望不上。
她带着阿备一面躲避抵抗,一面寻找出口,情况不大吉利——发现无路可退,来路封死,整间密室仿佛牢笼。
“是枯手藤!”
阿备大喊一声,一手匕首,一手避水珠,招架从侧面突袭来的树藤,撤到她身后。
两人背抵着背,左挡右闪,江芹没有其他趁手的工具,只能用尺八硬砸,语速飞快道“小心躲避,被这些枯手藤捆上再想跑就难了。”
说着,以尺八挥断数根,残根噼里啪啦掉落一地,眼见后面黑色树藤百折不挠地刺来,顶端像一只只干枯小手,数量之密集,齐齐伸向她,看得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又要犯了。
还有没有点正常的怪啊!
更可气的是,释放出枯手藤的长须道士便站在高台上,好整以暇一般欣赏着她和阿备在底下应接不暇的模样,仿佛在等着她们的体能消耗到极限,自动放弃,束手就擒。
“你们以为顺着线索找到国主墓中,便能破去法阵?找到阿育王塔?哈哈哈哈,无知小儿,终归输在稍欠火候,想法天真。”长须道士笑道,“一个个吃着诱饵,一步步落入陷阱,世俗蠢物罢了。”
“你到底是谁!”被吊在半空的赵确及突然暴呵,犹如响雷,眼中戾气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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