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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帝女首级(七)
    四周还是一样安静,不一会儿,歌声止息之后,只剩下掩苍兰簌簌莎莎,拂动的声音。

    花海一眼看不到头,北面却生了颗大树。

    江芹不知,但于宋延而言,见到这根树真正的树干时,已然知道,海龙王墓一分不差地修建在帝女墓上方,此前他们见到盘踞石龙的大树,不过是这颗树的某一截树冠罢了。

    这树,已经在此处生长了千年不止。

    整座山中也有一个天然的法阵维系,故而那些金钟不能飞出大山。这一切,恐怕要归功于树根底部的中州龙脉,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养。

    怪象忽生忽灭。陈径十分警备,不忘提醒赵确及,此地怨气深重,还是将百咒羽甲衣穿上为好。

    赵确及却倒不以为然。

    “先汉早已自取灭亡,蕞尔小国,本王怕一堆白骨做甚。”他满不在乎道。

    他赤着健硕的上身,身上刀痕纵横相交,贪凉到夏日尚且在府中穿着蝉衣闲晃,在不大通风的墓室底下憋出一身汗,要不是还有旁人,半干不湿的裤子也别想留在他身上。

    江芹小心翼翼地走向大树,抬手指了指树上向宋延示意。

    树上除了引魂铃与红绸之外,还挂着不少竖形,白色的,远看如蚕茧般的东西。

    因树冠巨大,枝叶繁茂,还有引魂铃等物遮蔽,她定睛看了几回,才赫然发现,这些如同蚕茧般雪白的东西其实是竖着垂吊在树枝上的棺椁。

    这样的葬棺法太过特别,完全不在认知中,因此初初几眼,她甚至没有往棺木上去想。

    此时,一只大手忽然轻轻地扣住她手腕,只听见宋延语速有些急促,对她道“那些古棺中有活物,不要贸然上前。”

    “什么?”

    江芹愣了愣,一时无法将“棺椁”和“活物”联想到一起,棺中怎么可能有活物呢。

    转念又想,这可不是她生活的世代,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况且在原剧情中,帝女陪葬的兵马足足有十万,十万兵卒,白骨便能堆成山,一路来却没见到任何陪葬坑穴,地图上也不曾看见蛛丝马迹。

    也许这些陪葬兵卒全部葬在这间主墓室中,想想这墓室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住数以万计遗身,答案也就悄然摆在眼前。

    这时再看那些雪白的棺椁,不知是风动亦或者其他什么,她的头皮像有蚁群爬过,又麻又凉。

    忽然,一个想法蓦地从脑中闪过,她转头望着那张从容不迫的脸,还未开口,便见宋延点头。

    事实上,宋延此刻远不如外表看起来平静,与破军乎邪一战之后,内息现下什么情形,他最清楚不过。

    单单凭借符箓力量,若她不在身侧,倒也无妨,眼下多了江芹,便无缘由地担忧起来,视线一时半刻不敢离开她身。

    江芹浑然不觉。

    满心只在思考该怎么从这些多的白色棺椁中找到关闭傅紫荆的那一个。

    墓室中如果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脚下这片花海怎么会一丝痕迹没有呢,她满心疑惑,几刻下想得焦头烂额,突然猛地灵机一动!

    镇魂玉,她怎么把傅紫荆那块镇魂玉忘了。

    用亡魂锻造出的镇魂玉,尺八只要一吹奏渡魂,不就能够感知她所在吗?

    却没想,她将这提议一说,得到宋延与陈径双重否定。

    两人理由是同一个,阴山狐族镇守幽冥,尺八的确有超度亡魂的能力,但是一旦在此间吹奏,觉察到傅紫荆之前,更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使得那些被法咒控制的先汉阴兵率先复萌。

    江芹一下明白过来,这个办法好比为了一勺蜂蜜捅了马蜂窝,行不通。

    但这棵树看着阴森又压抑,白棺外观几乎毫无差别,要想找到困住傅紫荆的那个,简直难比登天。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江芹问道。

    “办法自是有的。”

    宋延望着侧首等答案的她,片刻后,解下挂在腰际的环佩,绕到她面前,二话不说为她系上,低声道“你有伤,别逞强,有我在,你不必冲在前头。”

    他口吻清朗,听着很平淡,却有种叫人安定人心的魔力。

    江芹忽然觉得,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被轻轻安抚下,低头,那双修长如玉的大手在已打了个结的环佩上,又是一结,似乎深怕丢了一般。

    “你将它给了我,那你呢?”江芹问道。

    宋延手中动作顿了顿,嘴角微不可闻一压,缓缓道“不妨事。”他虽没抬头,却从这紧张语气中得了份极大的满足,也算意外之喜。

    赵确及与陈径将尽力放在四下,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低声私语。

    突然,一道法阵强光直升天际,将二人目光齐齐吸引去。

    升空的法阵宛如绽放在神魔地域的幽蓝莲花,每一片花瓣舒展开来,漩涡状的图纹开始急速转动起来,灵光倾泻而下,几乎瞬间遮蔽了主墓室,充盈的力量将四周色调扭转成冷冽的蓝,风声骤然疏狂。

    莲花天星印。

    沐浴在灵光之下的男子,如同神人临凡,衣袂翩然,清冷肃穆,带着令人莫敢逼视的气息,直压得周遭风声低昂,草木垂首。

    这是江芹第一次亲眼见到宋延结法阵咒印。

    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他站在身旁,都觉得是幻相,虚幻得那么不真实。这样一个人,哪怕心里永远永远只装着苍生,没有一丝丝地方能容下她的地方,那又怎样呢。

    天边明月只要高高悬挂天边,众生可以仰望,便很好。

    为什么非要求个私有,将他摘下呢。

    “殿下担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呵。

    江芹一惊,扭头看去,只见甬道深处传来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杂着铁甲刮擦,隐藏在黑暗后。

    黑暗中唯一光亮是赵确及满弓之下射出的符箭,飞速破空而去,径自刺入浓墨一样的甬道口。

    脚步声停了一瞬,并没有休止,紧接着骤然急速起来,仿佛受到将令的兵卒急行军,兵器脚步声猛地高起。

    蹬蹬蹬蹬,每一下,像重拍鼓点敲在心头,脚下花海随之产生剧烈的震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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