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见我……”
陆良玉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对七皇子最初的印象,似乎就是同蒋钦勇在一起那次。
在街上惩治了为非作歹的五皇子。
“在宫里头。”
新皇笃定道,面色喜悦,希望陆良玉能记得起来。
“宫里头?”
这下轮到陆良玉吃惊了,她从不记得,自己在宫里头遇见过七皇子。
“太后寿辰那日。”
新皇提醒道。
陆良玉绞尽脑汁回忆那日的情况,只记住了那日秦二婶告诉自己,长公主回来了。暗示自己,秦希泽似乎同长公主关系暧昧。
其余的,毫无印象。
“太后宫殿外,当时,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新皇激动地望着陆良玉,无数个寂寞的夜,无数个艰难的日子,无数个只有他一人孤孤单单度过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陆良玉的话。
“待你长大了,你会发现,今日让你烦恼的事情,都不算问题了。”
“只有你长成了参天大树,旁人才不会忽视你,才不敢欺辱你。”
陆良玉恍然大悟,指着新皇道“你是…那个小孩子…”
其实,那个孩子也不算小,个子都同陆良玉一样高,但陆良玉只把他当李修穆那个年纪的看待。
大抵是因着她受过苦,知道那种在黑暗中生活的不易,便总想着,给别人带来光。
这一年多的日子,她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件事,她确实很快就忘记了。
更何况,少年人长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面容也渐渐模糊在她的记忆中。
难怪,她始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了新皇。
她望着眼前轮廓分明的新皇,少年人的个头,不知何时早就超过了她。
透过他澄澈的眼中,难以想象,他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心下不由感慨,人生倘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新皇既高兴与她想起了此事,又不高兴她称呼自己为小孩子。
当下纠正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比你小三岁。”
陆良玉哑然,不再执着于年纪。
新皇兴奋地道“良玉,我想让你入宫,一直陪着我。”
话音刚落,陆良玉便听得一旁的柜子里有响动。
她心下咯噔一下,方才太过投入,都快忘记了,秦希泽还在。
新皇也被声音吸引,疑惑地看了过去。
“是风吹的吧。”陆良玉故作轻松道,随即摇头,迅速地吸引了新皇的主意。
“我是不会跟你一起入宫的。”陆良玉语气坚决道。
“为什么?”新皇不解地上前一步,明显是有些激动了。
“没有为什么,阿齐,就算我离开了镇南侯府,我也始终是你的婶娘。一日为婶娘,便终身是婶娘。世俗礼法,不能不顾。”
陆良玉声音柔和地解释道。
新皇募地红了眼,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我不会让你承担骂名的,我都想好了,你可以顶着陆良荷的名字入宫。”
新皇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陆良玉拒绝,“我做事求个坦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必顶着别人的名字苟活。”
“不是苟活。”
新皇暴怒,打断了陆良玉的话。
“我说好的,我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除了这个皇位我不能给你,天底下,不管是珍奇异宝,还是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旁。”
新皇的一番话,不可谓不真诚。
陆良玉眼睛都没有眨,只板着脸道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是个俗人,我只想衣食无忧,家人平安,现世安好。”
新皇深呼两口气,平静了下来,这才道
“只想你随我入宫,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现世安好。”
陆良玉叹了口气,道“陛下,宫里头,从来都不会有现世安好。如果有,蒋钦勇现在就不会在冷宫里。”
宫里头,只有数不清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肮脏事,各色鬼魅横行。
“又是蒋钦勇!”
新皇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动了起来。他真想问一句,是不是只需蒋钦勇活着,她便不会接受他?
但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他知道,自己不能发怒,这样只会吓到陆良玉,于事无补。
当下故作冷静道“良玉,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陆良玉反问“你对我好,我就必须接受你吗?”
新皇一愣,好似遭了当头棒喝,随即垂头丧气,小声道
“你喜欢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若爱听甜言蜜语,我就日日说给你听。”
他的话,已经几乎是恳求了。
亦或者说,是哀求。
陆良玉都觉得,自己的心不免有些太硬了。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拒绝。
但她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冷冷地摇头道“可惜,我不爱听甜言蜜语。”
“那你究竟要什么?”
新皇攥紧拳头,真怕自己一拳头砸上去。
陆良玉不为所动,只继续飞快道“我说了,我要现世安好,我生自由,终有一日,我是要踏遍这万里河山的。”
“这些,入宫后,你都不能给我。”
陆良玉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新皇胸腔内充斥着一股冉冉升起的怒火。
他正打算同陆良玉继续争执,门募地开了。
彩蝶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
她一双眼滴溜溜地扫了屋内两个已然脸红脖子粗的人,随即上前,小声道
“小姐,小小姐饿了。”
陆良玉胸脯犹且在上下起伏,当下吐了口气,抱过孩子,生硬地对着新皇道
“恕良玉无礼。”
说罢,不管那人的反应,抱了孩子去内侧喂奶。
彩蝶则站在了原地,开始叠桌上的尿片。
新皇也知今日怕是再难好好说话,当下挥袖离开,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彩蝶贴心地关好门,也退了出去。她知道,侯爷就在房内。
方才,她听到了自家小姐同皇帝越吵越凶,这才入内打断了他们。
“抱歉。”
陆良玉打开了衣柜的门,对着内侧的人道。
秦希泽的脸色,很不好看。
陆良玉重新抱起孩子,便看到秦希泽径直地走到了桌前,拿起那支精美的步摇。
她还没来得及拦一下。
下一秒,已然粉碎。
罢了。
陆良玉叹了口气,镇南侯府,也不是买不起。坏了就坏了。
她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哄秦希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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