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姒贵一看到姒华，立即冲到病榻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活脱脱一个孝子贤孙。

    “父王龙体沉重，孩儿却不能时常在床前侍奉。”

    姒贵想要上前，抱住他父王，却被后者摆手制止了。

    “扶我起来！”姒华声音微弱的道。

    几个太监连忙上前，扶着姒华坐了起来。

    刚刚吐了一海碗血，姒华的气色，差到了极点。

    连说句话，都要好一阵子，才能缓过劲来。

    姒贵看到父王病入膏肓的样子，心里偷偷欢喜。

    他在表面上，还是装出不舍的样子。

    姒贵天生是个表演能手。

    “哼哼！”姒华一口气喘过来，却是连续两声冷哼。

    姒贵的心沉到了底谷，心想难道鲁独秀的血书密奏，已经落到了父王手里了？

    姒贵清楚的知道，鲁独秀的血书密奏，一定是想把他拉下地狱。

    不可能是赞美他。

    父王看了血书密奏，气得吐血，这个推理合情合理。

    从姒华吐血晕倒，到姒贵奉诏前来，这期间间隔的时间太短。

    赶来王上寝宫的路上，姒贵也来不及跟心腹太监打听圣上吐血晕倒的原因！

    他现在也在猜。

    “父王身体不适，还是少说话的好。”姒贵一副体恤老人的样子，连忙说道。

    “贵儿，你贵为太子，不想着社稷百姓，却想着服侍一个病重的老者。”姒华看着当了十年太子的大儿子，目光黯淡，“你这样想，为父都担心把江山交

    给你，是不是对社稷百姓有利！”

    不管王上的本意是好是坏，听在姒贵的耳朵里，却是一个可怕的信号。

    姒华这个老家伙，动了废太子的念头！

    “父王，儿臣想服侍父王于病榻之上，是出于圣人倡导的孝道。”姒贵心中惊惧，却口舌如簧的解释起来，“至于孝道与社稷，儿臣会两者兼顾，请父王放心。”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只有权利的斗争。”姒华深深的看着姒贵，“贵儿，你刚才的话，让为父心中一暖。”

    “这都是儿臣的肺腑之言。”姒贵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

    “贵儿，别骗我。”姒华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落寞，“你现在是不是盼着为父早点归西，你好早点执掌大权？”

    “父王，冤枉，冤枉啊！”姒贵连忙跪了下来，连声喊冤，“万事孝为先，儿臣哪敢有违圣人教导！”

    “贵儿，你不必解释。”姒华的声音很轻，好像蚊蝇飞过，在寝宫里鸦雀无声的情况下，姒贵刚好能勉强听见，“别忘了，为父也是从太子的位置上过来的。”

    “你现在想的，为父当年也都想过。”

    “父王！”姒贵的心里有一千种一万种想法，现在也只能化为一声‘父王’。

    这位老者，给了他锦衣玉食、给了他荣华富贵，给了他帝王家出身，给了他太子的地位，也让他时刻处于高处不胜寒的境地。

    要是弑父，姒贵的内心，真的会很不好受。

    可

    他也真的不想父王再活下去了。

    父王驾崩，他就能继承大统，手掌一切，睥睨天下。

    父王活着，他就只能像小草一般，在夹缝中求生存。

    哪个对自己有利？

    姒贵不傻，很容易做出选择。

    说了几句话，姒华似乎就累了，休息了好一阵子，才道：“三十多年前，你十岁那年，先王废了老太子，立为父为太子。”

    “老太子废了两年以后，就抑郁离世了，三年后，先王驾崩，为父登基。”

    “五年的太子生涯，为父知道你想些什么。”

    “父王！”姒贵跪在地下，小孩一般哭了起来。

    他似乎看见了小时候，体贴爱护自己的父王。

    “我儿，你起来。”姒华目光柔和的看着儿子，道。

    姒贵站了起来，弓着身子，眼中含泪，表情难过，还带着毕恭毕敬。

    “这十年来，真难为你了！”姒华说了句体恤话，转而又问道：“李天刚李大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父王，不是儿臣，不是儿臣呀！”姒贵刚站起来，又扑的跪下了，诚惶诚恐。

    “你的嫌疑最大！”姒华病体沉重，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充满威严。

    好像快要病死的老龙，龙威不减。

    听到父王这样说，姒贵的内心勃然一怒，又起了弑父的念头。

    理智压下内心的冲动，姒贵连怒气，都不敢表现在脸上。

    他的表情，充满了正义与坚定。

    “父王，听到李大人被刺身亡的消息，儿臣很是痛惜。”姒

    贵知道这个时候，必须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杀的李天刚，不然再好的父子感情，自己都难脱大罪，“李大人是父王的股肱大臣，儿臣保护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刺杀他！”

    姒贵的话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言语支吾。

    语气坚定而流畅的表达。

    听起来，姒贵倒像是一个正人君子。

    “李大人被刺杀，嫌疑最大的，就是你。”姒华没有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的说道。

    “为什么？”姒贵装疯卖傻，叫屈喊冤。

    “鲁独秀鲁大人在江州的一次宴席上喝毒酒身亡，据说毒死他的世家，都是所谓的太子党！”姒华说道。

    “父王，儿臣不要说出王都，就连太子府，都很少出去。”姒贵满脸委屈，“江州远在天边，儿臣哪里会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

    姒华不为所动，按照自己的思路道：“鲁大人跟你四弟交好，而你四弟跟你关系一直很紧张，鲁大人死前写给朕的血书密奏，怕不是针对你的？”

    姒贵心里暗骂父王病重，脑子却一点也不糊涂。

    他的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冒险的道：“既然鲁大人有血书密奏，父王何不叫人取来，就知道鲁大人说些什么了。”

    “鲁大人以前跟四弟过从甚密不假，可是据说，鲁大人发现了四弟的龌龊，跟四弟闹翻了，用血书密奏控告四弟。”

    “或者鲁大人控告其他阿哥，或者是控告某位大人，也有可能。”

    “父王英明睿智，

    何必怀疑您最善良无私大爱的大儿子。”

    姒贵这样说着，目光问心无愧的，看着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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