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一笑道:我便是。挥了挥手,叫管家退下,那管家心道:你们定有好多话说,那还少的了的?强忍笑意,退了下去。
郑挺又道:你说有什么东西要当面给我?
萧平安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递了上去,又道:梅阿姨还说,里县被金兵围住了,请大人派兵去救人。
那郑挺一把接过那布包,解开一看,果然是个象牙的盒子,喜不自胜,随口问道:什么梅阿姨?
萧平安道:梅阿姨也是从县城里逃出来的,大人快派人去救她!他此时还不知梅盈雪已死。
郑挺正色问道:刚刚你说什么?
萧平安道:里县被金兵围住啦,大人快去救他们。
郑挺忽然变色,一拍桌子道:什么人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来啊!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二个身强体健的军汉,郑挺道:拿了下去。萧平安目瞪口呆,不知何事,两个军汉过来,一人一只胳臂将他按倒在地拖了出去。
郑挺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开了后面一扇门走了进去,原来这屋子直通到另一间屋子里,这屋子要大的多,四面墙上摆满了书,却是个书房。屋内书桌之前坐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贵介公子,拿着一个玉狮子的镇纸正在把玩,那郑挺满面堆笑,道:严公子久等了,下官幸不辱命,如今完璧归赵。竟将那无数人以性命相托的象牙盒子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那严公子呵呵一笑,双手接过,推开盒子看了一眼,道:此番有劳郑大人了!
郑挺道:严公子太客气了,史大人的朋友下官怎敢怠慢!两人相视大笑,郑挺又道:这群刁民倒也真胆大包天,竟敢偷到严公子头上,当真是活得腻了!
严公子看了郑挺一眼,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郑大人不想看看么?
郑挺笑道:下官生平喜欢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是升官,一件么,就是发财。别人的事情,下官向来是不关心的。
严公子也笑道:大人快人快语,日后定然飞黄腾达。
郑挺道:承公子金口,托福托福。
那严公子听到金口两字,笑的更是欢畅,道:这贼倒也厉害,我重重围困,竟然还让他把东西送了过来。
郑挺道:别看这孩子年纪小,如今四处不太平,年纪越小越是奸猾!
严公子奇道:是个孩子?
郑挺道:正是,下官一会就将这小贼千刀万剐,敢偷到公子头上,这还得了!
严公子摇了摇头道:不用,不用,这孩子辛辛苦苦把东西给我送回来,正是大大的有功,说不定哪日我还要当面谢谢他呢。
郑挺不明其意,陪笑道:那下官就把他关了起来,等到哪天公子想见了,就给公子送去。
严公子道:如此甚好,呵呵,你可莫要亏待了他。正色道:此事给郑大人添了不少麻烦。伸手入怀,掏出二张纸来递了过去,却是一张房契、一张田契,这比金银却又贵的多了,郑挺道:公子既是史大人的朋友,略尽微劳,那是义不容辞,公子实在是太见外了。一面客气,一面眉开眼笑,双手接了过去。
严公子道:这次惹的麻烦不小,不知郑大人要如何善后?
郑挺笑道:这还要请严公子帮个忙,公子回去之时不妨把淮河开个小小的口子,我当上报圣上,这里县的知县李宗汉和指挥使沈天青二人玩忽职守,致使淮河决口,满城百姓守军尽皆被水淹死,请圣上治他二人之罪。
严公子拱手道:那沈天青倒也是条汉子,如此这般甚好。邂逅幸与高贤结契,今遽相别,后会有期。
郑挺还礼道:不敢不敢,下官恭送严公子北归。
萧平安被两名军汉架下,一时吓的不知所措,半天才回过神来,叫道: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二字还没出口,一个军汉早一拳打来,正中面门,顿时口肿鼻破,鲜血直流,鼻子又痛又酸,连眼泪也打了出来,还好鼻梁未断,再不敢出声,叫两人拖着直行,走了好远,进了扇门,一股凉风扑来,里面却是又冷又黑,下了几阶台阶,终于看出这是个牢房,心中更怕,两个军汉带着他走到最深处,一个驼背的狱卒开了扇门,一个军汉用力一甩,把他扔了进去,道:好好看着,一会大人来提!
那牢房不过一丈见方,甚是狭小,都是大石所砌,一边角上有堆稻草,另一边靠墙放了一个便桶,满屋都是骚臭潮霉之气。萧平安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军汉走了出去,终于哭出声来。
哭了一会,他究竟年纪幼小,涉世不深,只道那郑大人真的是以为自己撒谎,哪里知道这是个天大的阴谋,心里只道大人还要问我,到时候说清楚便是。过了几日,却始终无人来提他,也没人来给他带上手铐脚链,只有那又老又驼的狱卒每日给他送两顿饭来,都是些清汤寡水,他忍不住向那狱卒打听,那老狱卒摇摇头,指指耳朵又指指嘴,原来他不但又老又驼,更是又哑又聋。萧平安心里焦急,记挂着梅盈雪的生死,只是被关在牢里,却又有什么方法可想,如此又过了几日,他突然想到,十有**是那郑大人终于知道了消息,已经带人去救梅阿姨他们去了,如此一想,心里顿时一宽,想那军汉说郑大人还要再审问自己,为何一点动静没有,大概正是因为郑大人带兵出去了,根本不在城中,越想越是有理,顿时心宽了不少。又过了不少时日,始终是没有人来问他,每日只是两顿难以下咽的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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