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兴吞下一口唾沫,愣愣地注视着燕子和他的哥哥。没有人开口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默,燕子和哥哥面面相觑。
闵兴不知道,自己刚坐起来的时候,兄妹二人就和他打过招呼。不仅如此,他们还向他解释了把他领到这儿来的原因。
半炷香的时间,兄妹俩对着闵兴说了不少事情。没想到他竟然是充耳不闻,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难道,你还在梦游?”燕子笑道。
“哎,看样子,我们的话白说了。”青木摇头叹了一口气。
闵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吞吞吐吐地咧了咧嘴道:“抱歉!”
“简单来说,我们在一个没人会去的石滩边看到你躺在那儿,就把你扛回来了。所以,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燕子摊开手,悠悠道来。
闵兴明白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对燕子和青木行了个大礼。
“我叫上官燕,这是我哥,上官青木。”燕子见他态度诚恳,便把哥哥和自己介绍给了他。
“在下闵兴,多谢二位相救。”
听了这话,燕子扭头看向青木哥哥,那眼神仿佛在问:“是他吗?”青木重重地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激动。
于是,燕子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少年。
闵兴躺着的时候,燕子已经仔细研究了他的脸。不过那时闵兴双目紧闭,现在睁开了眼睛,燕子打算好好看看他的眼眸。要知道,漂亮的人眼睛一定是足够美的。
闵兴的眼睛没有让她失望,他的眼睛细而不眯,清澈明亮。眼角微微上扬,浓密的睫毛贴在眼线上。棱角分明的五官配上这样一双明眸,刚毅中平添了几分柔和,相得益彰。
“好个美少年。”上官燕暗暗赞叹道。
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嫁给他,她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继而果断打碎了潜意识中的黄粱美梦。
这一身粗布糙衫,加上与生俱来的乡野丫头气息,闵兴会喜欢才怪。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把放肆搁在床上的右腿拿了下来,合拢双腿挺了挺腰板,还整了整褶皱的衣裳。
听说外头人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美少年自然是大家闺秀才能配得上了。
在燕子打量闵兴的同时,闵兴也在观察燕子。
这姑娘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他有些诧异。思考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官燕似乎有点像闵晴儿。
不是长相,而是某种气质。
她有着晴儿的活泼,同时也有晴儿身上没有的气质。应该叫什么呢?闵兴想了想,觉得应该称之为野性。
对,就是野性,还有几分粗犷。不知她若是知道被人如此看待,会不会气得爆炸。
想到这里,闵兴不禁咧嘴一笑。这个姑娘不错,他暗暗地想。
“时间不早了,不瞒你说,我和哥哥昨天没睡好,今晚又守你到现在。所以我俩儿今晚睡床上,委屈你坐着睡,行吗?”
片刻,燕子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在闵兴面前,她开始不由自主地自卑了。
“完全没问题,二位恩人辛苦了。”
说完,闵兴便乖巧的往角落里坐着去了。
“别的事明天起床了再告诉你。”青木大哥打着哈欠对闵兴说道。
燕子已不声不响倒头睡去,青木伸了个懒腰,背对燕子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兄妹二人不但同居一室,还同睡一床。闵兴见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等他仔细地四处看了看,好像又理解了。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可谓家徒四壁。幽暗的烛光照着发黄的墙面,破烂不堪的摆设没有几件。屋顶和墙面四壁都有深深的裂纹,最大的裂缝被破布和稻草堵住。一旦下大雨,屋子里必然会遭殃。
这样看来,他们是没有多余的钱买两张床,分榻而眠的。
闵兴想着,眼光落到了床边一扇窗户上。这扇窗户算是唯一看着比较新的家具,但是做工简单,和闵府帮佣屋子里的窗户也是不好比的。他们的窗栏还有花纹,这个什么也没有。
“他们一定在找我。”想到府中的帮佣,闵兴不禁想起了父亲。
父王回来后,他甚至没有正面看过他。父王如今什么样子?一定实力强悍。
“哎,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毫无长进,让他失望了。”想到这里,闵兴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不抱指望地感受自己的丹田气韵。
奇怪,隔板好像没有了,闵兴一阵激动。他坐直了身体,再次沉寂体味一番。令人欣喜的是,这一次依然没有感受到隔板的存在。
所以,我现在可以修炼了吗?
闵兴盼着天明,天亮以后就可以一验真假。《寻真诀》虽然没有带在身边,但是里面记载的内功心法,他早已烂熟于胸、倒背如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屋来,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的燕子。
燕子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下了床。闵兴不在了,燕子顿时睡意全无。
“这么早就出去了,真是,身体刚好的。”燕子嘀咕了一句,便开门去找他。
卯时未满,除了几只早起的鸡,邻居们也都在梦中,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难道闵兴就这么走了?燕子一惊,赶忙回头去叫醒哥哥。
事实上,闵兴没有走。他见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便往树林里走去,寻个清净的地方修炼。
黎明时分,闵兴坐在草丛中,盘膝闭目。
天还未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依旧朦朦胧胧。闵兴盘腿打坐,静候日出。
渐渐的,天空不再是一片淡青色。阳光从树叶缝隙间闪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朦胧光柱。
闵兴双掌合拢,口中含气。
他的手掌渐渐做推开状,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接着,他猛地一收,再平缓酝酿。只这一息一合间,闵兴便觉胸中之气与之前大有不同。生出了揽天地于胸襟,搓万物于掌心的豪迈。
有了好的开头,闵兴再次拉开架势,凝神屏气。
头顶之上,一股阳刚之气迅速聚集,如同祥云在顶。神光聚拢,瑞气之中漏下一束金芒,直冲闵兴脑壳,闵兴瞬间感受到一股磅礴的能量涌入骨骼血脉之中。
这股能量以恐怖的速度逐层递增,整片天地似乎都压在了闵兴顶上。
“咔擦。”
一声脆响,闵兴一颤,以为身体何处受伤。
仔细体会,方觉并无大碍。也许是筋骨某处受不起压力,扭搓到了。闵兴继续合拢意念,一时间,浑身滚热,五脏六腑的温度骤然上升,如同被火炙烤一般。
闵兴曾经见过重耳将军炼器,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他联想到将军炼器时的情景。
炼器时,重耳将军把周身脱个精光,把自己锁在密室之中,然后向陨石放射能量波。陨石被置于模具之上,在他的催动下,顷刻间融成液状。
液化之后,液体便沿着模型走出了一把火剑形状,待剑完全成形,重耳才屏气收功。闵兴觉得自己的血管经脉就如同那把流淌的火剑,燃烧着炼狱之火。
咔擦之声不绝于耳,周身的疼痛加剧了。
他知道,能量的破坏性来了。好不容易得以修炼,这种级别的疼痛怎能将他压垮。他不为所动,双眉微微凝起,额间渗出一粒粒汗珠。
看似沉寂,闵兴的心却在激荡。不知不觉间,最具挑战性的考验来了。闵兴自小就锻炼出坚韧的毅力,现在的疼痛不但没有影响他的心智,反而让他的精神更加振奋。
不久,闵兴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肌肉中的血管瞬间膨胀,放出肉眼可见的能量之光。与此同时,他的面部表情同样难以管理,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空气中传来能量流动的哗哗声,能量流过血管,毫无疑问影响到了骨骼,被淬炼的骨骼咔嚓作响,让人胆战心惊。
肌肉和骨骼在此过程中微妙重组,每一个分寸都是难以掌控的。多一分便会造成错位,少一分又不足以变强。
就这样,度过了最惊险的过程,能量被逐渐吸收,疼痛感减轻了几分,闵兴顿觉全身舒畅。体内只剩一股温热,如同沐浴春光。他更加专心致志,少了许多能量吞噬残食身体的破坏感,能聚焦更多的意念做最后的首尾工作。
一个时辰过后,闵兴一身轻松,再没有炽热和沉重之感,便知此次修炼已至尾声。
此时此刻,闵兴突然想起,能量汲取过程竟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坚不可摧的“隔板”已经不复存在。
然而,这个过程是那么自然,自然到让闵兴忽略了这个附加在身上长达几年的魔咒。
这个天大的喜讯让闵兴不知所措,可惜父王、师父、闵俊、晴儿都不在身边,无人可以分享这份重生的喜悦。
“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们。”
蓦然起身,闵兴仰头看了看天。天早就亮了,上官兄妹应该起身了。闵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上官兄妹的住处望去,随即迈开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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