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初晶”解决了你的问题?”
沉思片刻,师父若有所思地说。
“是的。”闵兴点了点头。
“你从小没有流过泪,所以你的眼泪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正是你的眼泪,激发了上古灵兽的灵力,给你送了这份大礼。”
师父并没有看着闵兴,而是在自言自语。复杂的神情不禁让闵兴怀疑,他的心里装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茅草屋里鸦雀无声,师徒二人相对无言。闵兴不时偷瞄师父,不敢出言打扰。
半晌之后,师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渐渐变得坦然。
“无论如何,你恢复了修炼天赋,师父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师父温和的视线转向闵兴,真诚地祝贺道。
闵兴忽然想起,回来之后,这是第一次说起这一切,父王居然没有过问这些细节。在父王的眼里,恢复修炼的天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关心这些细节的,只有师父。想到这里,闵兴不禁心念一动。
“可是,师父,我遇到困难了。”想起自己的烦恼,闵兴嘟囔着说。
闻言,师父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我现在可以自如地涉取能量,却没有办法掌控,我的身体好像消化不了这些能量。”闵兴有些沮丧地说。
“那是因为你的步子迈得太快了,休息一段时间,经脉血管自然会扩容,弹性和韧性都会变强的。”
闵兴的困扰不足为奇,师父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我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时间。”闵兴眉头一凝,情绪有些激动。
“闵俊和晴儿已经进入中级阶段,我却迟迟不能突破。师父,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痛苦吗?已经落后这么多,却不能追赶,什么也做不了。”闵兴痛心疾首地倾诉道。
“闵兴,你必须学会慢下来,这只是一时的落后。”师父叹了一口气。
闵兴不为所动,依旧愁眉不展,他的心结并没有解开。
见他这副模样,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向闵兴示意道:“闵兴,你跟我来。”
师父领着闵兴走到院落中,向长空吹了一声哨,远方随即传来一阵鸟鸣。那是闵兴不熟悉的鸣声,悠远绵长,在这山林之间断断续续,听起来凄厉冗长。
这是一只妖鹤的叫声。
妖鹤飞到院中,落在了师父的脚尖旁。闵兴凝神一看,妖鹤羽色素雅纯洁,体态飘逸雅致,身段轻盈脱俗。它驻足的瞬间,又发出一声孤傲的尖唳,如玉铮铮。
师父一个轻挑,跳到了妖鹤背上,向闵兴伸出手来:“上来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闵兴打量着这只妖鹤,又看了看师父,一时间震惊无比。
“来吧,兴儿,这个这可比你的速度快多了。”师父一把拉上他,妖鹤一声长鸣于九翶,振翅遁入蓝天之中。
“难道,这是师父的坐骑吗?”高空中,闵兴眯着眼睛暗想。
闵兴知道,只有高阶能士才会乘坐这样的妖兽来去无踪。这样看来,师父一直深藏不露,自己到今天都没有真正了解他。
不过,他到底是哪一族能士呢?是烈金族人吗?恐怕不是。不然,我为何感应不出他身上的能量。如果说,那是因为我的功力过潜,那父王为何也无法感应呢?
他必定不是烈金族人。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对。不管他是哪一族能士,以父王的内力,绝对可以感应出他的能士身份。除非,他的实力在父王之上。天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路上,闵兴都在思考这些问题,并没有注意师父欲将他带向何处。
他只是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经过了无数名山大川,最后在一片湛蓝上飞行,脚下是无边无际的海。
海风中夹杂着阵阵花香,远远望去,一座色彩缤纷的小岛浮现在了眼前。
妖鹤俯冲直下,最终落在岛上一株柳树枝头。闵兴伏在妖兽背上,眺望开去,直看得头晕眼花。
西边是一片海,海边是光秃秃的岩石,南面、北面、东面,到处都是花的海洋。五颜六色,花团锦簇,一眼望不到尽头。花树之间既不见白墙黑瓦,也未有炊烟袅袅,俨然是一片无人区。
师父牵着他跳下枝头,眨眼之间,妖鹤振翅离去。
“闵兴,这里的风景如何?”师父双手叉腰,兴致勃勃地向闵兴问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环顾满眼春色,闵兴懵懵地问道。
师父呵呵一笑,并未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现在是初春时节,群花尚未开尽兴,若是阳春三月,那才是盛况空前。”
说完,师父用手指了指西南方向:“那里有一片傲龙梅林,傲龙梅盛开时节,定让你大开眼界。”
师父兴致高涨,闵兴虽然一头雾水,却不想搅扰了他的雅兴,只能一路跟随他老人家观赏沿途的美景。
闵兴哪里有心情赏花,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惴惴不定。
师父带我来此作甚?难道只是游山玩水,放松心情?我可无此雅兴,更何况,我与赵伯有约在先,也不便久留。
他打定主意,如果师父只是带他来散心,便要尽快提出离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师父领着闵兴走了进去,竹林内有一座竹枝搭建的亭子,亭上匾额书写着两个字“憩亭”,还有两副字刻在亭柱上。
闵兴走上前去一看,字正像是师父所写。亭子里有竹椅、竹凳,看着似乎都有些陈旧了。
“师父,这些都是你做的吗?”闵兴指着一应摆设问道。
师父点了点头,示意闵兴坐到竹凳上去。入座之后,闵兴四处看了看,目光旋即落在了竹亭之侧的一棵大树上。
这是一棵苍云松,高达数丈,枝繁叶茂,看上去像是千年老树。清风徐来,亭外苍松翠竹,清幽无比。置身其中,闵兴竟忘记了烦恼,焦躁的心神不由自主安定下来。
休憩片刻,师父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一根萧来。
只见他微微闭目,萧声骤然而起。乐声时高时低,时而激荡时而平缓,千变万化。闵兴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完全忘却了那些糟心的烦恼。
萧声渐止,师父站起身,从容地在前带路。
跟着师父穿过这片曲折的竹林,眼前出现了一片荷塘。荷塘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伸向远方。师徒二人沿着小径穿了过去,二人所过之处,塘中花朵朵盛放,清香扑鼻,好不震撼。
兜兜转转,小径的尽头,师父带着闵兴来到一间竹舍。这是一间清雅的竹舍,里里外外都是用竹枝建成的,满眼青绿。
走进竹舍,闵兴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此时仍是初春,天气不甚炎热,师父的住所更显清凉。师父走进竹舍书斋,从书斋里取了些茶叶,泡了一壶茶放在闵兴面前。
茶叶清香,精舍素雅,师父用凉水冲泡的茶,别有一番滋味。碧绿的茶色,入口冷若冰霜,却有余味绕唇。
坐定许久,闵兴方才想起来要问。他思忖了半晌,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师父,我。”
不曾想,刚一开口就被师父打断了,他一抬手道:“兴儿,今日你暂且歇息。明日,明日师父再把一切告诉你。”
师父说得斩钉截铁,闵兴那些到嘴的话只能咽下去了。不过,他的好奇心早已爆棚,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秘密。
竹舍背后,是一片花海。
夜晚,月光从花树空隙间照射下来,闵兴的脸上映出满面花影。洁白的月光,也把师父的胡须映得更白了。
闵兴和师父坐在屋顶,两人分别坐在不同的方位。这样他们就能看到不同的月景,体会不同的风情。
皓月当空,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花草香气,闵兴不禁低声哼唱起了小曲。这曲调还是父王小时候教他的,他一边哼唱,一边惬意地往师父那边望去。
他听见了师父的萧声,悠扬之音与花月之景相得益彰,花草的气息被这月色渲染得更加浓烈。
当天夜里,师父和闵兴同塌而眠。睡到深夜的时候,师父不声不响地坐了起来,披上衣服抱起双臂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闵兴。
闵兴翻了个身,梦里,他迷迷糊糊地嘀咕道:“师父,您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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