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成功,老家伙就乐成了这样。”闵兴撇了一眼红眼,无语地耸了耸肩。
对于红眼的失态表现,闵兴并不能理解。
漫长的岁月,埋葬在这孤山野岭,红眼的心性发生了变化。被封印之前,他既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又是冷酷无情的蛊师。他的臭名远扬,闻其大名便胆战心惊的烈金族能士数不胜数。
可是现在,岁月磨去了他不少的棱角,改变了他过于残忍的一面,让他的心性平和了许多。
向闵兴表露的忠心,并不是红眼随口说的谎话。
合作的这段时间,让他多少了解了闵兴。他的天赋,他的诚信,红眼觉得加以时日,这少年定将成为伟大的首领。这样的人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值得他效忠。
山谷中,越来越多的炙热之气一缕一缕飘散过来,殷红的血液遍及整个山表。不用躬身去看,闵兴的视线中便布满了血腥。仿佛人体血管的内循环,膨胀的血液翻滚冒泡,没有半点疏漏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啪!啪!啪!”
三道闪电同时从空中急掠而过,蘑菇形红云惊现闪电根部。正对封印红眼的山脉,一方蓝天猛然间被骇人的蘑菇云笼罩。闪电突放,红云聚拢得更加密实,凝聚成一团汹涌的火焰。
火焰深处,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啪!”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闵兴正身直立,目视着天边一道道飙射而下的能量波,心中骤然生出无数骇然。蘑菇形红云形成的瞬间,闪电如同从天而降的长鞭,狠狠地鞭挞脚下的山脉。
顷刻间,地动山摇。
山脉开始咆哮,山石从四面八方滚落下来。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人无法防备。闵兴紧绷肌肉,不时用胳膊肘击退轰然而来的石块。在他的面前,石块的冲击力算不上什么。很快,便被他拍成了一粒一粒碎片。
“轰隆隆!”
山体晃动得更加厉害,地面塌陷,裂缝骤生,闵兴一时间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头上一阵异响,闵兴仰头去看。巨大的黑影像是陨石一般,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至。这块石头过于巨大,即使是闵兴也扛不住被硬砸。
“嘭!”
陨石落地,地面塌陷,闵兴的身影飘然飞出。矫健的身姿在晃动不停的地面,连续做了数十个后空翻,方才落于较安稳的区域。
浓烟四起,闵兴的视线被越来越多的硝烟尘土弥漫。前方昏昏沉沉,隐约不祥,闵兴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判断发生了什么。
“红眼说我的血脉一旦深入其中,山体便会震裂。看这情形,他差不多应该出来了。”
不久,闵兴所站的地方也不再安稳,整个山峰摇摇欲坠中。见此情形,闵兴完全舒展开背后的烈天翼,猛跺一步,将自己送入到了半空之中。
回身再探,封印红眼的山脉灰尘漫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红眼的幻影没有跟着自己,闵兴留意着时间,心中暗自揣摩。更恐怖的塌方还没有出现,根据他的猜测,这里还会有一次更大规模的变动。山体倒塌,临近的一切都将被夷为平地,草木皆死,飞禽四散。而红眼的真身,将从废墟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闵兴扇动翅膀,飞入了更高的天空等待。相持片刻,巨变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生。
第一次巨震过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弥漫的浓烟被一阵阵自然风刮散而去,隐约露出眼前的山体真容。炽热的高温在接连不断的自然风作用下,渐渐失去了威力。闵兴缓缓下降,若即若离地靠近过来。
吹在脸上的风越发寒冷,刚才的异常之景仿佛没有发生过,闵兴茫然地咦了一声,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迷雾散尽,封印的山脉完全露出了真容。山体没有被震碎,甚至没有明显的裂纹。如同虚晃一枪,闵兴渐渐认清现实,突如其来的猛烈震动根本没有对这座孤山造成实质性影响。
这也就是所,解封失败了,红眼没有被自己解封出来。
“红眼!”闵兴嘀咕了一声,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声轻唤,竟又一次在山谷间循环反复。
万籁俱寂,强烈的震动过后是难以想象的安静。
红眼不在自己周围,闵兴搜寻的目光在山间持续游荡。蒲扇着翅膀,缓慢地滑动飞行,闵兴知道,那双眼睛仍然镶嵌在山体深处。
山体中央,两块磐石滚落,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现其中。闵兴快速飞过去,疑惑地看着红眼。
尚未开口询问,闵兴便发现,红眼的目光变了。再也没有讨好与乖戾,却而代之的,是失望与怀疑。
“怎么回事?”闵兴尴尬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红眼冷冷地盯着他,暴戾之气油然而生。闵兴越发的不安,被他盯得背后冷汗直冒。他摊开手,对红眼做出了无辜的动作。
“哎!”一声长叹,红眼失望地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里充满了绝望。
“解封失败了,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闵霸的后代。”
红眼唉声叹道,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悲情,让人无法与原来那个人联系起来。
“你说什么?”闵兴目瞪口呆,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问了一声。
“你骗了我,你根本就不是闵家族人。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红眼愤怒地咆哮道,这一声恐怖的呐喊在幽静的山谷回荡不停。
闵兴愣愣地定在空中,完全傻眼了。红眼的话出人意料,打了闵兴一个措手不及。
“你胡说,我是闵元浩郡王的独子闵兴,这种事情如何有错?红眼,明明是你自己弄错了,反倒怪到我头上。我若真的戏弄你,何必多此一举再跑回来。”闵兴一脸愤恨地责问道。
红眼难掩失望,眼眸微眯言道:“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命运,我怎么可能搞错。你手里的铁棍,分明是闵霸的武器。我以为闵霸的武器,不可能传于外人,就是因为你手里的这件武器才让我上了你的当。说吧,这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搞到手的?是不是偷的?”
闵兴的心跳很快,这种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发直地盯着山壁间的红眼。
“算了,你怎么弄到手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知道了真相,我还是得继续待在这望不到头的能兽山中。想不到,这一切竟是空欢喜一场。也怪我自己,你的为人一点不像闵霸,我居然这么相信你,被你利用至此,真是愚蠢至极。”
沉默半晌,红眼捶胸顿足地叹息道。
沉浸在悲伤中,红眼一时间无法自拔。他忘记了闵兴为了信守承诺特意赶回来的举动,激动的红眼只觉得自己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不可能!红眼,你弄错了,根本不该这样解封!”撂下一句干脆的结论,闵兴暴跃而起,身形直接遁入高空中。
“不过一座孤山而已,看我炸了它!”
闵兴大喝一声,音色骤变。话音刚落,他便扇动翅膀向高空冲去。天空之中,一股磅礴的势能急速暴涌,流动旋转的能量团在他所停滞的方向聚集。
“你要干什么?”
震惊地望向天空中的强悍能量云,红眼不用想也明白,闵兴即将做出惊人之举。不知是自己的失望激将了他,还是别的原因。这个小子狂躁了,狂躁过后,难道是要爆发出所有的潜力,硬生生地轰暴山壁?
红眼紧盯住闵兴,扑面而来的强者气息惊得他的眼珠几乎撑爆岩壁。闵兴瞬间鼓噪出的异常,带着噗嗤破风之声,再次让他浮想联翩。
他虽不是闵家人,但能在这孤山之中,遇到如此强悍的高阶能士会不会也是一种天意?或许,他真能轰碎禁锢自己这么多年的枷锁?
“只要能破开一道缝,我就有办法出来,一切就看你的了。”希望的火苗再次燃烧起来,红眼一阵激动,对着天空中的闵兴振奋地呐喊道。
“轰隆隆!”
如同闷雷作响,闵兴的身形彻底被一团耀眼的光柱笼住。红眼一通激将,一股更加强悍的能量波被瞬间吸附进去。闵兴开足马力,在狂风中,他更加疯狂地旋转发动,以增强能量波的瞬间爆发力。
不同于一贯的理智作风,这件事情的失败,对他的打击格外巨大。闵兴不惜耗尽内力,也要轰趴这座封印之山。
能量在沉淀,围绕着闵兴的光波闪烁不定。空间如同被撕裂,涟漪扩散的同时,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声几乎撕破耳膜。
“上吧,少侠!就看你的了!”
天边异芒乍现,红眼疯狂地大笑。他的话刺激了同样狂躁的闵兴,为了那最后的轰然一击积蓄无限量能。
两人都疯了,红眼癫狂的大笑,而闵兴,则是孤注一掷地寄出了所有的力量。只有闵霸的后人,才能解开他当年设下的封印,他相信红眼说的是真话。
所以,他必须解开这道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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