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兄弟。”
我指指傅沛,又分别指了指娄阿蛾和袁七姑:“我兄弟媳妇儿,和他……他表嫂子。”
我信口胡诌,不是存心欺瞒什么。
实在是这件事当中,闫光头太仗义了。
他仗义,我心也不能瞎。过多的邪乎事,不应该让他过度参与。
娄阿蛾说是怀了六个月身孕,但因为久病在床,人本就瘦弱,又或者,活尸有孕,本就不那么明显显怀。
和被七姑附身的林彤站在一起,她倒是颇具少妇风韵神采。
所以,本质色胚的闫光头,目光难免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娄阿蛾少有的发火了。
针对的,并不是目光无礼的闫光头,而是傅沛。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莽撞?我以前是不是对你说过,有徐先生在,他说什么,你才能做什么?”
娄阿蛾语气严厉,眼中却透着后怕,“从今以后,你更应该为徐先生马首是从!没有他的号令,不能有任何擅自行动!”
“你小弟?”
闫光头咧咧嘴:“看样,是有点惧内。不过,这样的男人,通常都和我一样,是好男人。”
“闫哥,时间紧迫,有些事,回头再说。”
“知道了,你先告诉我,你想干嘛?”
“跟我来的季雅云不见了。早一分钟找到她,她就少一分危险。”
闫冯伟点头:“明白了。”
他用下巴向门外一挑:“看出旁边的茅房有什么猫腻了吗?”
我点头:“茅房是用来蹲坑的,没理由盖得和住人的屋一样高。”
“哪是一样高,还超出一巴掌呢。”
闫冯伟比划着说:“外面看着高,进去里边,就跟进一般农村茅厕感觉一样。这说明什么?”
我说:“茅房有隔层,上下的。”
“嗯,谁会在茅房上头搭阁楼?用来干嘛?”
“藏东西。”我抬眼看着差点被傅沛强拆的那个纸人,“或者,藏人。”
闫光头挠挠光头:“茅房就在那儿,就那么点儿地,从外墙能上去,那就没意义了。院儿里,也上不去。里头更没空间。唯一的入口,就在相邻的这个屋里,就是那面墙,就是那个纸人后边儿。
如果阁楼里是保险箱,这个纸人存粹只为遮挡,没毛病。
可如果是更贵重的东西呢?放进保险箱还不够保险,还得再在茅房上头搭个阁楼藏保险箱?
那得是什么?”
我说:“比钱财更贵重的,在我看来,只有命。”
闫冯伟一拍巴掌:“想一块儿去了。”
他指着上方纸人,说道:“现在就假设,里头是藏人的,那就只两个情况。死人,或者活人。
按照我的想法,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藏人的人,既然觉得重要,就不会只挂个纸人做遮挡。”
我点头:“有机关。”
“对!”
闫光头单手画了个圈:“这屋我全看过了,整个院子根本没拉电。”
袁七姑插口:“场子里很久都没通电了。”
傅沛道:“不可能啊,我每天回来……”
娄阿蛾握住他一只手,凝视他双眼,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傅沛的冲动,是因为才得回记忆,甚至记忆还不完全。
但他不傻。
整个场子里就只两个活人,其余全都是鬼物。
有电?
那多半只是不能够解释的力量造成的假象吧。
闫冯伟接着说道:“没电,就不存在导致让人触电的机关。再看这房梁,结实着呢,也不存在重物砸死人的风险。”
我点了点头:“我是学医的,如果换了是我,有这么个纸人,我一定会加以利用。随便填充一些药粉,泄露出来,不至于把人弄死,也会导致人昏迷。”
傅沛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尊主……徐先生,我刚才查看过,那纸人后方和墙面……粘合的很牢固,想要不破坏纸人,把暗门打开,不容易。”
我看向闫光头,他也正看着我。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挑眉毛,跟着就往外走。
来到院儿里,我径直走到正屋和偏房相交的角落。
闫冯伟却是走到茅厕门口,从地上捡起几块凝固的洋灰颗粒,两只手来回抛着。
“尊主永远都是尊主,行事所为,我们永远无法揣测。”袁七姑像是压低声音说的这话,却偏偏又能让我听到。
“用你拍马屁?”
我斜睨她,“这邻近,哪家有梯子?”
“要梯子干嘛?上房?”傅沛问。
闫冯伟走到我所在的位置,叼了根烟,指点地面:“有暗门不一定非得开门进去,就这破房子,上房揭瓦,它不香吗?”
他所指的,是地上两个不怎么明显的小坑。顺手丢掉的,是用于添补瓦片缝隙的洋灰块儿。
傅沛后知后觉:“屋里的暗门是幌子,设机关的人,都是走房顶子的?”
闫冯伟忍不住对我小声吐槽:“你小弟真是榆木脑袋,我猜你收他,是因为他媳妇儿好看。”
我捶了他一拳,对傅沛说:“找梯子吧。”
“不用那么麻烦。”
傅沛把药箱交给娄阿蛾,左右一看,从一边的墙上摘下一捆麻绳,又顺手拿起一把生锈的铁锹。
后退几步,将铁锹猛地往地上一插。
铁锹把儿还在晃动不定,他已然纵身而起,竟是一跃单脚站到了顶端,身形还未定住,已经再度飞跃,直接蹿上了偏房的屋顶。
闫光头连着吸气:“我现在知道,你不是看中他媳妇才收他做小弟了。起码不全是……”
傅沛的个头,比我还矮那么一点,但除了轻身工夫,双臂力气也大得惊人。
找了个稳固的位置扎马站定,抛下麻绳,我和闫冯伟都没使力,就被他双臂一轮倒腾拉了上去。只留下两个女人在院儿里。
跨上茅厕房顶,不用细看,也轻易瞧见了瓦片曾被揭开过的痕迹。
闫冯伟翻着眼皮说:“这里边,如果是人,那就一定是死人。”
他看向我,眼中带着无奈和无措。
我领会他的意思,摇头说:“不会是季雅云。她如果死了,我会感应到。”
“那这下边是?”
闫光头也是手快,嘴里说着,已经猫腰动手去揭其中一块松动明显的瓦片。
傅沛猛然大叫:“小心!”
话出口,已然迟了。
任凭我们机关算尽,都没想到,就是那块瓦片下面,竟然连着一根肉眼难辨的鱼线。
鱼线被牵扯,房顶之下,猛然间传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