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对我们说,他当时曾一度以为,自己是摔了车,人摔晕了,那公交车上的经历,不过是昏迷中的一场噩梦。
可是摩托车是好端端停在路边的,手上的磨刀棒和那‘眼珠子’,也都是真实的。而那天进的货,也的的确确找不到了。
窦大宝问:“你那磨刀棒上穿的,应该不是真眼珠子吧?”
老板摇头:“当然不是,就是颗不知道具体什么材质的珠子,不过那东西,实在太像人眼珠子了。”
我问:“珠子现在还在吗?”
老板“嗨”了一声:“不在了,要不我开始咋怀疑你们是憋宝的呢。”
窦大宝问:“这和憋宝又有啥关系?”
老板笑了,但神情很有点复杂,说:“我这么想,还是因为那次的经历……”
经历了那样的邪乎事,十有八九是会对人讲述,最起码是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说。
可这人的嘴啊,就是拦不住的传声筒。没过多久,这事就传开了。
那阵子,这饭馆里多了不少客人,不为吃喝,都是奔听‘故事’,或者说是凑热闹来的。
不过,也就只两三个月,新鲜劲儿一过去,也就恢复常态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一天夜里,饭馆快要打烊的时候,来了个半大老头,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是个作家,‘慕名前来’就是为了听老板本人讲述那‘乡野怪谈’,好作为素材来创作。
老板见老头的确文质彬彬的样子,而且明显是大地方来的。最主要是,对方当场点了好几个硬菜,还点了两瓶店里最贵的酒,自掏腰包请老板,为的就是搜集‘素材’。
本就是小买卖,有‘大生意’怎会不做?
出了菜以后,老板就解了围裙上了桌,边喝酒边跟老头讲述那件事,可是比如今对我们说的要详细多了。
谁知那老头听完后,连连摇头,说:“你这也太假了,我看这就是你为了招揽生意瞎编的,我这趟算是白来了……”
老板平时就爱喝两杯,忙碌一天,这会儿已经喝得有点高了,听老头这么说,一下子就较起了真,直奔后屋,拿出来一个小木头盒子。
盒子里装的,正是那次得来的‘眼珠子’。
老头看了‘证物’后,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避而不谈是否相信老板的口述,单单针对那珠子说:“这蜜蜡的品相倒还不错,要我说,应该能值个大几千。”
老板一时间有点懵。
那件事过后,他把珠子拿给当地的‘行家’看过,对方说那就是蜜蜡,本身质地并不咋地,但形貌还算特别,说可以五百块收购。
当时几百块钱已经不算啥大钱了,老板想,与其卖那几个钱,还不如留着当个纪念呢。
可眼下,作家老头却说,这珠子值‘大几千’,这可就不一样了。
小买卖也是买卖,作为买卖人,老板还是看重钱的。
他和对方具体怎么详谈不必细说,就说最后,他以一万两千八的高价,将‘眼珠子’卖给了老头。
听老板说到这里,窦大宝忍不住乐了:“那老头是憋宝的?你以为发了一大笔外财,实际是被他给套路了?”
老板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当时是真喝高了,要是清醒,绝不会看不出来他是铁了心要那珠子的。就算再加两倍的价,他最后也得收!
就在那之后不久,就有传言,说有个憋宝的南蛮子,从刷子岭那边挖出来一大块狗头金。按照当时的金价,提纯了起码能买下这小半条街的门面房。
南蛮子……那老头子,可不就是南方口音嘛……我那时候才琢磨过来,什么狗屁作家,那就是个憋宝的羊倌!”
回想当初,老板仍是懊悔不已。
我暗暗摇头,心说:“外财不富命穷人。就算那珠子没有售出,你不通牵羊之术,连一万两千八也得不到。”
见他开始酒意浓重,我问:“刷子岭?地图上好像没这么个地方啊?”
老板放下酒杯,一把扯过地图,手指点着一处,说:“这儿,就是刷子岭!和五条街一样,不是当地的老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么个地界了。
这儿,本来是一大片岭子,离远了看,连同岭子上的树林,就像是把大刷子,所以原先本地人都管这儿叫刷子岭。实际本来地图上也不叫这个名字。
我也是听我岳父说的,早先有人发现刷子岭有矿,就承包开采,结果不知道开采过度还是咋地,赶上一场地震,整个岭子都塌了……”
见他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我也不想再多问,付了钱,就想走人。
谁知他一把扳住我肩膀,喷着酒气问:“兄弟,你们不会真是憋宝的吧?那刷子岭还有金疙瘩?”
我不轻不重地挪开他的手,说:“我不能说你当年的经历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哥哥哎,咱踏踏实实挣钱过日子,不好吗?”
……
回到宾馆,林彤和海伦娜竟还没有回房睡觉。
瞎子更是有些亢奋,两眼放光地拉着我说:“我找了几个朋友,收集到一些资料,啧,我告诉你,我要是不说,你绝对不知道……”
“不如先听我说?”我看看时间,阻止了他即将固态萌发的‘故弄玄虚’。
瞎子怔了怔:“你说?说啥?”
我指指窦大宝:“你先把刚才饭馆老板说的,再说一遍吧。”
窦大宝虽然也有大多数男人‘吹牛皮’的通病,但本身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说话不会拐弯,当即就将我们之前和饭馆老板的对话,几乎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瞎子听完眨巴眨巴眼,忽地一蹦三尺高:“娘的,早知道出去吃碗炸酱面,喝顿酒就能解决的事,我干嘛还这么求爷爷告奶奶地费力气!”
我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老板当年得到的那颗‘眼珠子’,应该就是阴瞳,不过应该不是你这一颗。”
我看向林彤和海伦娜,两人分别坐在茶几两侧的沙发椅里,都是一副低眼沉思的表情,但眼珠却都不时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
瞎子稍许冷静点后,问我:“你打算今晚,不,凌晨就开始行动?”
我微微点头,“我知道大家都累了,可现在已经熬过了乏劲,正是大脑二次兴奋的时候,如果现在休息,等到大脑运转恢复正常,那可能至少得两天以后了。”
林彤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海伦娜抬眼道:“东方,果然到处,充满了神秘地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想再多等一分钟。”
紧跟着,又变换了一种语调,疑惑地看着我问:“我现在已经知道,刘阿生是骗子,大骗子。也知道地八仙是骗子团伙。刚才,大宝说的‘鬼八仙’又是什么?”
“千门八将在生是地八仙,死后就是鬼八仙。”我吐了口气,说:“这只是我本人的猜测,具体的……你们和瞎子先商量一下,我现在,貌似应该去找一个人……”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见是个陌生号码,随手点了接通——
“开门,门口,有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