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宝案子,就是地痞混混到赌局去耍狠,别人押注用银钱,这类人用的是自残肢体,东家想要息事宁人,那就得收了注码,也就等于是以后要长期供养这位‘爷’。
诸如此类的事,我听瞎子白话过太多了,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期间,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可见范围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瞎子偏着的头,几乎都快挨到‘女学生’肩膀上了,看似昏昏欲睡,但却眯着眼睛,以不同的角度和我做着相同的事。
‘小白脸’‘女学生’,‘络腮胡’‘鸭舌帽’‘大波浪’加上老头和司机,总共才七个。
第八个呢?
难道不在车内,而是在车顶上?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直到这会儿,我也没觉出车上有什么阴邪之气,难道就是车顶上的第八个人在搞鬼?
能够遮蔽阴气的鬼物,那貌似只有……
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让我不由得心跳加速。
与此同时,看到那络腮胡子,时不时在重复一个动作。
每隔一会儿,他都会搓搓一边的腮帮子,然后在脸上狠劲地摸一把,看上去就好像感觉很热,不停的在流汗一样。
‘女学生’和‘小白脸’看不出什么异状。
那‘鸭舌帽’就像个不会消停的话唠,又像是说相声的‘捧哏’,不时的挑起话头,再由‘小白脸’发挥。
是他和‘络腮胡’一起架着静海上车的,这会儿他仍然和‘络腮胡’挨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比瞎子和‘女学生’还要亲密了。
对了,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暴露原本的身份。
瞎子抬手抠了抠鼻子,我领会了他的意思,回过头时,正巧海伦娜把一只手掌按上我的心口。
她这是感受到了我的异样,想要安抚我啊。
可她又哪里会知道,此刻我内心震惊的程度。
貌似有些状况,是我们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啊。
‘鸭舌帽’的挑唆下,‘小白脸’又讲起了关于五条街的另一件事。
早年间的五条街,本是龙蛇混杂之地,有宝局,自然也少不了窑子。
‘小白脸’说话是很有点技巧的,但说到这种事的时候,再怎么有技巧,也避免不了下流。
杏树听的微微皱眉。
静海挨着她,像是真的睡着了。
窦大宝这会儿,已经有点肆无忌惮地在对‘大波浪’动手动脚了。
‘大波浪’有点拒绝的意思,但也没有太露痕迹的反抗。
就是这种‘欲拒还迎’,只会让男人更心痒难耐。
看着她时不时转动露出的侧脸,我心里已经多少又有了些底。
这时,我眼皮微微一沉,耳边就听林彤传讯道:
“他们现在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是要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带到某个地方去。”
跟着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
“老二啊,看出门道了吗?”
是静海。
看来魇婆越来越熟悉利用自己‘升级’后的能力了,居然以一己之力,为我们制造了一副看不见的‘通讯网络’。
我闭上眼,心里想着:如果车顶上的是‘披红挂彩’,那这趟就热闹了。
接下来,我们这一行的所有人,就在魇婆的力量作用下,利用这种方式进行了简短的沟通。
挨着我的海伦娜并没有张嘴,但我听到她说:“刚刚我把头伸出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车顶上趴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正探着头向下看呢!”
瞎子:“没想到还能‘见红’,不过就现在咱们的实力,收拾个把‘红衣’也不在话下。”
“不是‘红衣’是‘披红挂彩’!”
我急着纠正,继而快速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络腮胡’应该就是那个跳宝案子的烂面孔,他是淹死在水盆里的;
‘鸭舌帽’像个农民工,一身土腥子味,但是外边下着雨,他上车后,可没留下脚印;
瞎子你现在身边的女的,还有彤姐身边的‘小白脸’,是不是都有一股子草腥子味道?”
瞎子和林彤同时回应说:是。
我又道:“大宝身边的女的,越看越和他有‘夫妻相’,那特么的,就是个‘女佛爷’!”
静海“嗯哼”一声:“金面佛、荫木傀、水阴尸、吃土鬼,车顶上披红挂绿的是火煞。咱们这不是撞鬼了,这是一堆的僵尸啊。”
我最后针对林彤说了一句话。
而后,此番沟通就此终止。
“丰美小区到了。”司机低沉冰冷的说了一句,车随即停了下来。
我隔着海伦娜,抹了一把玻璃上的雾水,隔着窗户,就见不远处亮着的灯箱上写着‘丰美宾馆’四个字,旁边不远,依稀是一个小区。
“我下车!”
我先喊了一声,站起身后,无论是怎么扶海伦娜都不顺手,索性将她横抱了起来。
这一来,后方的‘小白脸’和‘鸭舌帽’同时都发出低声亵笑。
抱着海伦娜下了车,跟着第二个下来的,却不是瞎子,而是饭馆老板。
看来这财迷心窍的家伙,认准我是‘羊倌’了。
瞎子和‘女学生’;‘络腮胡’和‘鸭舌帽’依旧架着静海,也都下了车。
预料之内的,‘小白脸’也十分亲密地挽着林彤下了车。
车门一关,随即开走。
我没有扭脸看,只像是急色鬼投胎,抱着海伦娜匆匆走向丰美宾馆。
走进宾馆的前一刻,我看到瞎子和‘女学生’,和被架着的静海,都去了那片小区的方向。
宾馆里,隔着玻璃柜台,看到后边折叠床上,躺着一个人。
我刚要出声,那人忽然一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这胖女人压根都没用手支撑床铺。
胖女人就那么穿着秋衣秋裤下了床,懒洋洋地说店里只有大床房,144一间不二价。
我说开一间,正准备付钱,那倒霉催的饭馆老板居然又跟进来了。
看看随后进来的林彤和小白脸,我没吭声,直接付了钱拿了钥匙。
上楼的时候,听饭馆老板也要了间房,而且指明要我旁边的一间。
我肺都快气炸了,现在几乎就差和对方摆明车马干仗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见过哪个家伙凌晨背着半扇猪住宾馆的?
房间在二楼,202。
看了一眼门牌,用钥匙开门,抱着海伦娜走了进去。
听到老板在后边喊了一声,我懒得理他,直接用脚把门踢上。
进门后,海伦娜立刻睁开了眼,想要开口说话,被我用眼神制止。
她也是机灵,读懂了我的眼神,虽然还是开了口,但却是另一副含糊的语调:“达令,你不要再背叛我了,好吗……”
“好,好!”我装作喘粗气。仍旧抱着她,闭上眼,跟着憋住一口气,在房间里转了三个圈。
睁开眼时,再看房间里的事物,就和先前都不一样了。
这一招算是我新学的,得自徐碧蟾的‘传承’,叫做‘踩脚印’。
那自然不是踩活人的脚印,而是踩邪祟留下过的痕迹。
睁着眼会被所见景象迷惑,闭住呼吸,更容易对阴邪有所感应。
三个圈以内,只要踩到邪祟留下的‘脚印’,就能破除幻象。
看到房间里的事物起了变化,我知道自己成功了,这才敢跟海伦娜说正经话。
“你现在应该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还有什么疑问?”
“噢,天呐;这是古代的客栈吗?为什么会这样?刚才还是现代的旅馆啊?”海伦娜表情吃惊,但声音压的很低。
“那是幻象。”
的确,眼下我们切实是在一个房间内,但绝不似正常房舍那样通透,虽然还算干净,但透着一股子十分浓重的霉味和泥土气息。
我告诉海伦娜,这会儿不用怕隔墙有耳。
随即,开始尝试利用魇婆制造的特殊通讯网联络其他人。
首先联系到的是林彤,她说:“我在201,你对面,那个色胚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我没有问她用的是什么方法,实际也没必要。
如果是鬼祟,如果魇婆应付不来,她也多半难以应付。
但‘小白脸’是僵尸,而且是自命不凡的‘老千’,即便不用魇婆出手,以林彤现在的心理学造诣,多数也是可以对他实行‘催眠’的。
第二个联络到的家伙,让我感觉意外之极。
居然是饭馆老板!
“兄弟,我咋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家宾馆呢?”
“去你娘的!”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自己作死别给我添麻烦!”
应该是魇婆感受到我的愤怒,立马将这财迷精给‘下线’了。
因为之后就再没有了老板的动静。
瞎子的声音传来:“我这边居然是一间开在小区里的麻将馆……”
我问:“是不是还三缺一?”
“没错。她老娘很热情,要我做牌搭子。”
“那就打四圈,规矩你懂吧?”
“必须的,先赢后输,放炮到天亮,哈哈……”
我刚想再联络其他人,外边忽然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我皱了皱眉,过去开了门,饭馆老板立刻冲了进来。
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
刚好对面的门打开,林彤站在门口,比口型问我,她房间那个该怎么处理?
我示意她先进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