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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出版门路
    第二日一早,带着《秋海棠》手稿赶到燕京人民艺术剧社与林思南导演匆匆会了一面之后,沈悠就在林思南的带领下一同前往裴庆丰的居所了。裴庆丰的家住在象罗胡同,与燕京人民艺术剧社相隔倒也不算太远,林思南让司机把车停在象罗胡同巷口,二人又步行了三十多米,终于来到裴庆丰家门前。抬眼看了一下上面的门牌号,沈悠轻轻叩响了门环。听到敲门声,裴庆丰拄着手杖从院里缓步走了出来。开门见到沈悠和林思南,裴庆丰不由朗声笑道:“哈哈哈,今日贵客临门,可惜我腿脚不便,没法远迎,失礼之处,你们可不要见怪。”“哪里的话,裴老真会说笑。”听到裴庆丰的话,林思南连忙摆手笑道:“今天我和沈老师是有事求到您的门上了,哪能让您出门远迎啊?”“呵呵,就知道您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您可不往我这里来。”说笑几句,裴庆丰就把沈悠和林思南引向门庭:“林导,沈老师,快请进来吧!”“谢裴老!”与林思南一同走进院里,沈悠不由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裴庆丰的居所。这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占地面积颇广,里外有十多间厢房,庭院中还种了好些瓜果蔬菜与樱桃、黄杏等果树,看起来雅致中透着勃勃生机。啧啧啧,在燕京城,想买下这样一座四合院,至少也得花费上亿华元了。而且,还一直有价无市。想想也是,能住得起四合院的人家,肯定也是非富即贵了,绝大多数情况下,大抵是不会沦落到靠卖四合院救急的地步。走过一座庭院,跟着进到裴庆丰的书房,沈悠的目光瞬间被墙上挂着的十几幅字画给吸引了。李秋蝉的山水、吴松岩的花鸟、谢振石的狂草……从小,沈悠就对古玩字画十分感兴趣,可惜,一直都买不起。如今,见到这满墙的真迹,以及书房里的屏风、桌椅、瓷器、砚台、笔筒、印章等等琳琅满目的老东西,他忍不住狠狠多瞅了几眼。裴老还真是有钱啊!在燕京内城住四合院,书房里堆满了古董,连桌椅板凳都是两三百年的老家具……低调的奢华,华丽的风雅,这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啊。一想起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就只有四百二十万华元,沈悠不由感慨起了理想生活的艰难。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得努力多挣钱啊!看着裴庆丰书房墙上的挂画,沈悠瞬间找到了奋斗的目标。见沈老师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墙上的古画不放,裴庆丰不由轻笑道:“呵呵,沈老师也懂书画吗?这些全是经梁大师鉴定过的,都是真迹,沈老师可有喜欢的?看上哪幅了,我摘下来送您。”听到裴庆丰的话,沈悠心中微微有些错愕。送我?这些可都是名家真迹啊!虽然还算不上珍品、绝品与孤品,一副字画卖个几十万华元,还是不成问题的。价值几十万的东西随便送人,您的手笔还真是阔绰啊!“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月楼不能收!”轻轻摆了摆手,沈悠连连摇着头:“月楼并不懂书画,拿回去也欣赏不了,白白糟践了好东西,还是留在裴老手上更能凸显它们的价值。”自己与裴庆丰的关系并不亲厚,只有在庆元堂饭局上的一面之缘而已。人家说要赠画,也只是一句客套话,自己哪能真去索要,白白被人看轻了去!见沈悠再三推拒,裴庆丰也不再强送,看向沈悠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欣赏。刚才的送画之举,虽然是出自真心,却也未必就没有试探之意。确认沈悠的品性没有问题,裴庆丰这才算是初步认可了他。“裴老,我们这次过来,是沈老师近日写了一部小说,想要请您斧正一二。”与沈悠一起在书房两张座椅上坐下,林思南直接向裴庆丰表明了来意。听到林思南的话,裴庆丰转头看向沈悠轻笑着问道:“哦,沈老师还会写小说?”沈悠点了点头,一脸谦虚说道:“写得不好,自娱自乐罢了。”“呵呵,沈老师可不止会写小说,我这段时间正在排的那出《风雪夜归人》的话剧剧本也是出自沈老师之手。而且,在《风雪夜归人》话剧里,为了配合相应剧情,沈老师还专门写了《红拂夜奔》与《思凡》两出戏曲。虽然在话剧中,沈老师只写了短短的一小段,但管中窥豹,也能看出沈老师在京剧剧本创作上的不俗功力了。哦,对了,前些时间,在梨园广为流传的那出《风筝误》也是沈老师的作品。”“《风筝误》竟然也是沈老师的作品?”裴庆丰点了点头,赞叹道:“沈老师还真是才华横溢啊。”他前天才偶然听说了《风筝误》这个结构精巧的故事,之前并没看过附属二中元旦晚会的演出,自然不知道此剧为沈悠所写。从林思南手中接过《秋海棠》手稿,裴庆丰对沈老师的作品也带上了几分期待。“……打死你一子,有一子与你偿命,……“爸爸见了妈,真不知道要怎样欢喜咧!他尽管不肯来找你,但从家乡到这儿,又有那一天放下过妈的照片?”在汽车里,梅宝又凑在湘绮耳朵上这样说。她们那里知道已经太迟了!车子开到他们所住的那家小客寓门首,隔着车窗,湘绮就看见有一辆救火会派出来的病车,正缓缓地向西驶去,梅宝也发觉客栈前面,竟例外地挤着许多闲人,水门汀上又有一滩鲜血。她才随着湘绮跨出车厢,突然就有一个人扑了过来。“妹妹!妹妹!”这是韩家姑娘,浑身发抖,脸色已吓成灰白。“你爸爸打楼上摔下来死了!”………两个多小时,裴庆丰一直保持着时而翻阅,时而沉思的状态,等看到小说后面,他已经渐渐把沈悠和林思南给忘了。翻看到《秋海棠》的结尾,裴庆丰心中的悲痛已不可自抑。“一代名伶惨遭毁容,这该是多么大的痛苦与羞辱啊!放还归家,积年家财被忘恩负义的仆从盗走。又经历战乱,后来还得靠街头卖艺来抚养自己的女儿梅宝。他的心里只怕早已积攒了太多悲苦,所以,他才会在即将见到罗湘绮时,选择自杀。他希望留在罗湘绮记忆中的永远是那个风华正茂,容颜绝世的名花旦秋海棠,而不是如今这个相貌丑陋,潦倒落魄的街头艺人。那种场面,他承受不了……”裴庆丰心中想要斥责秋海棠的软弱,明明就要苦尽甘来了,何必非得去寻短见?可是,这不正是角色的魅力所在吗?只因他是秋海棠,只因他经历的一切,在那一刻,他唯有一死。若秋海棠不死,结尾是一家三口大团圆的场面,这个故事反而会因此失色不少。《秋海棠》,它本就该是一出悲剧,时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