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沙哑虚弱的咳嗽声自黑暗中传出，像是濒死之人的呓语。
空气中弥散着血肉烤熟的特殊香味，肆意横流的污水中不断有老鼠穿行，发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暗深处的角落中，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
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有着起伏，几乎已经和尸体没有太大差异。
许久之后，地上的人似乎恢复了一些，勉强站起身朝着光明处走了几步。
借助着略显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外貌。
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遍，漆黑的皮肤裂开道道缝隙，能够清晰看到内部微黄的脂肪和红色的肌肉。
血肉之中，存在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特殊结构，像是某种特殊的根须，勉强将整个濒临极限的身躯维持，将那些近乎脱落的皮肤、血肉、骨骼强行连接在一起。
“呼。”
轻舒了一口气，气体中仿佛带着灼烧的气息。
手指已经彻底断裂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凄惨无比的触须，不断有粘液从表面低落，在地面侵蚀出一个个坑洞。
胸口处裂开，触须探入，取出了一个不过手指大小的小瓶子。
瓶中盛装着淡金色的液体，微微摇晃，像是闪烁着无数星辰，如梦似幻。
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将整个瓶子丢进了口中，嚼碎后吞了下去。
很快，一种淡淡的清甜花香悄然飘散，精神状态也勉强恢复了一些。
又取出了一个联系装置，注入能量激活。
“舞女。”
他开口，声音刺耳沙哑。
“医生，你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沉默了数秒，舞女才给出了回应，似乎对医生如今的状态感到有些惊讶，声音依旧听不出原先的本色。
“我遇到了浪潮的统帅。”医生靠在了墙上，油脂顺着墙壁缓缓流淌，“我打不过她，若是再继续拖延下去，等到浪潮的其他成员反应过来，连走都走不掉，只能付出一些代价才能离开。”
“浪潮……这群家伙跟苍蝇一样。”
舞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从字面意思来看，双方似乎并非第一次接触。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安定，阻止我们很正常。”医生淡淡地说道，“浪潮就像是刀子，刀子只管将面前的障碍刺穿，不管别的，比我们更加纯粹。”
“呵，我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了。”舞女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将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浪潮，现在居然还帮着他们说话。”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医生并未在意舞女的态度，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只流浪狗正犹豫不前，想了想从胸口处取出了早上未曾吃完的早餐丢了过去。
流浪狗叼住迅速跑开，医生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他如今的笑容，应该会直接把人吓哭。
“医生，你还是这么喜欢小动物。”舞女看到了医生的行为。
“嗯。”医生淡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医生你居然会有这样的爱好。”
“当我知晓你居然爱上了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同样很惊讶。”
两人默契的止住了话语，不再继续讨论。
医生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身体，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了许多纱布，开始一圈一圈将身体缠绕，效果起码聊胜于无。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医生突然问。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舞女愣了一下。
“只是突然想到了。”医生手上的动作不停，脑袋已经完全被纱布包裹，他的眼睛在承受攻击的时候就失去了作用，“其实我以前还挺向往大城市的，最开始的梦想就是开一家普普通通的店铺，不过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觉得太吵闹。”
“那你是怎么加入了湮灭教廷？”
“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当时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期望，还不如毁灭掉比较好。”
“当时？看来你的想法又出现了变化。”
“嗯。”医生的嘴巴并没有动作，他的发声器官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区域，“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准备去圣尼亚的乡下，或者其他比较安定的地方，在那里安顿生活下来，娶一个人类或精灵，生几个孩子，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魔女沉默。
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
“很不错的想法。”
湮灭教廷吸纳来自各方各面的迷途者，当他们想要离开，并不会受到任何阻拦，不说出相关的信息就足够了。
来去自如，这就是湮灭教廷。
“我原先还以为你加入湮灭教廷只是单纯的为了力量。”
“不要把我和那群蠢货相比。”医生站起身，现在他的身躯已经完全被绷带缠绕，从体表渗出的液体将白色的绷带染出了一片片黄斑，“只是被自己的欲望支配的可怜虫，到头来终会被那永远都满足不了的贪心吞噬。”
“你的贪心也不小。”舞女嘲笑，“而且你确定现在自己还能找到老婆？”
医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摇摇头：“没事，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我能够恢复的。”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远远超出凡人所能理解的力量，神明的存在甚至可以超脱生死，让身躯恢复并不困难。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舞女似乎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找到了前往地下的途径，巨斧氏族所在的区域是最接近的，只需要合适的时机躲过那些矮人的目光。”医生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找寻这方面的情报，“白天与黑夜的交错之时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刻。”
“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没有的话就结束吧。”
“你似乎很忙？”
“……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我正在找寻改变的途径，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歌剧就要被时代的潮流淹没了。”
“呵呵，舞女，可不要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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