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大厅。
光影弥漫，虚实交错。
每个观众都忘记了如今自己正在观看歌剧，仿佛他们已经身处歌剧之中，成为了战场上的一名士兵。
冷冽的风如刀子刮在脸上，带来阵阵刺痛，鼻间能够清晰闻到鲜血混杂着泥浆的腥臭气息。
身体很累很累，只想要躺下，就这么静静睡过去。
篝火发出阵阵劈里啪啦的声响，迸发出点点火星，赤红色的光芒带来些许微不足道的温暖。
有人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干粮，早已被鲜血浸湿，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紫黑色泽，只是默默塞进嘴里，缓缓咀嚼着。
深蓝色的苍穹隐现几点星辰，远方的天际线染上了赤红色的辉光。
黎明将至，却未曾到来。
芙晴默默将手臂上的伤口用绷带缠绕，扶着长剑起身，森冷的铠甲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露珠。
士兵渐渐汇聚，所有人沉默不语，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黎明之前显得颇为醒目。
巍峨的帝都静静矗立在前方，高耸的尖塔指向天穹。
两轮明月悬于夜空，泛着诡异的苍白色泽。
大的有些反常，甚至能够清晰看到上面遍布的木质纹路。
忽然，大地开始隐隐颤动。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的表情微微一变，他们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芙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凝重的看着前方的帝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无形的烈焰缓缓升腾而起。
紧闭的大门被直接从内部冲击开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嘶吼骤然出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不知道敌人到底如何，所能看到的只有疯狂涌动的黑暗。
仿佛深海的潮汐蜂拥而来，无可抵御。
沿途所过之处，所有事物都被黑暗彻底侵蚀。
先前死掉的那些士兵再次摇摇晃晃站起身，身躯萦绕着黑色的不详气息，朝着昔日的袍泽举起武器。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一阵骚动。
谁都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生物的本能正在催促着他们逃离，离开这里。
短暂的骚动很快平息，无人后退。
士兵们举起长矛，盾牌交错，法师施展屏障，构筑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屹立在黑暗浪潮的前方。
黑暗将一切吞噬。
……
“……其实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坦诚一些。”走廊中，沐与格瑞丝并肩同行，轻轻的脚步声回响。
“坦诚？”格瑞丝眨眨眼睛。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沐转头看来，“身处在丛山峻岭之中，却难以看到群山的真实面貌，只有不在山中的人，才能认识到山峰的巍峨险峻。”
格瑞丝若有所思。
“我倒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给你提出的建议也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来看的，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格瑞丝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认真道谢。
沐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尖耳朵微微颤动了几下，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说起来，今天晚上演出的歌剧叫什么名字？”
“《法拉斯之夜》。”格瑞丝回答，提及这个话题她显得很善谈，“这是我们蔷薇歌剧团最为擅长的歌剧之一，得到了蔷薇公国皇室的钦定，很多帝国的贵族勋爵来到圣尼亚，就是为了观看这场歌剧。”
“听起来很厉害，你们很看重这次的来访。”沐说。
“这是当然了。”格瑞丝轻轻笑着，“唐纳德来的时候忙忙碌碌准备了好久，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毕竟我们除了歌剧团的身份之外，还代表着蔷薇公国，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这个倒是没关系，不用那么紧张。”沐笑了起来。
“对了，这次演出的《法拉斯之夜》，其实和原版不太一样。”格瑞丝忽然想到了什么。
“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你看过原版的没有，歌剧的最后是战争获胜，黎明的曙光到来，随后就没有了。”格瑞丝说。
“这个我知道。”沐轻轻点头，“我看过相关的历史书籍，书籍中对这场战斗的描述都含糊不清，全都没有明确说明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在战争结束没多久，存在无数岁月的法拉斯帝国便迅速覆灭。”
“没错。”格瑞丝显然也知晓这些，“不过唐纳德说他找寻到了这部分的历史，想要将其补充上去。”
“什么历史？”沐来了兴致。
“不知道，他表现得神神秘秘的。”格瑞丝无奈摊开手掌，“我问他了好几次，不过总是跟我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没怎么继续追问。”
沐微微眯起眼睛。
她想起了先前奥希娅说过的事情，关于湮灭教徒举行的升格仪式。
从格瑞丝的话来判断，大概率就是歌剧修改的部分了。
“幸好伊丽莎白没有过来……”
沐低声咕哝了一声。
《法拉斯之夜》，大概内容就是法拉斯帝国的覆灭之夜，其中的主角就是伊丽莎白。
昔日的战争圣女，今日的巫妖之主。
沐觉得要是伊丽莎白看到这些根本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东西，暴走虽说不至于，但后果谁都预想不到。
这也是钢铁之城平日里没有多少歌剧的主要原因。
“什么？”格瑞丝没有听清沐的话。
“没事。”沐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好在格瑞丝也没怎么在意，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演出舞台的后台，后勤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少，倒也呈现出一派忙忙碌碌的场景，似乎是在调试着各种设备。
“唐纳德先生呢？他现在在哪里？”
沐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唐纳德的身影。
作为蔷薇歌剧团的团长，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待在这里，负责指挥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不过蔷薇歌剧团作为最顶级的歌剧团，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唐纳德在与不在好像并没有多少差别。
“他在上面负责舞台上的魔法调控。”格瑞丝指了指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