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无数念头闪过,可镜中的女子似乎照着,完全沉迷于自己的那“模糊”的美貌中。
就在我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铜镜之中,我感觉两点白光一闪,我与“她”明显在镜中目光交汇了一下。
她似乎“幽幽”的叹了一声,跟着“咯咯”的轻笑。
就好像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直接撒腿就跑的小孩子。
跟着手中的青铜镜上面,那些融化了的铜锈,又飞快的长了出来,好像瞬间就将镜铜又冰封住了。
我握着青铜镜,身形发僵,却是一动都不敢动的。
努力低垂着眼,朝身后瞥着,见身边的水渍足印消失了,试着甩了甩头发,确定边上没有东西了,这才将青铜镜放下。
看着边上的床,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心头杂事万千,只得又去找墨修。
他这会闭目养神,似乎很惬意。
我坐在池边,将受伤的腿泡在发凉的潭水中:“刚才那个跟着我的东西又出现了,她在照镜子。”
“青铜镜?”墨修立马睁眼,看了我一眼:“你找到她了?”
他的重点,不在于有个东西跟着我,而是镜子照到她了。
我低头沉眼看着墨修:“嗯。”
“不用理会,爱照镜子,是女子天性。”墨修复又慢慢闭上了眼,沉声道:“你先去睡一会吧。”
“这是什么?”我没想到他又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墨修身子往水中沉了沉,阖着的眼睫却明显晃了晃。
我不由的低呵了一声,没有再问,起身就往房间走去。
现在算是摸清了,一般让墨修说这种话的,都是比较厉害的东西,严重的事情。
他不想说,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办法应对,说了怕我担心害怕,所以干脆不说。
虽说可以理解,但是真的伤人心啊……
我回到房间,进门的时候,特意往后看了一眼,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足印了。
扯着被子,蒙着头,干脆念着秦米婆教的那些凝神静气的咒语,慢慢睡了过去。
后头还有一堆的事呢,好好睡一觉,再起来搞事情。
我本以为自己熬了几天几夜,又接连受伤,怎么也得睡上几天几夜的。
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墨修还泡在阴阳潭里,似乎睡了过去。
伸着手指摸了摸,潭水不过是微微发着温。
可墨修却是一动不动,让我心头有点忐忑。
他时日无多,我虽只是猜测,可风升陵能这么快放弃杀墨修,除了被墨修震慑住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也是墨修活不了多长了,所以不急着下手。
手顺着潭水,慢慢的往墨修的脸探去。
我不确定蛇在睡的时候,是不是有呼吸,可不探一下,心里总是不放心。
眼看我的手,就要到墨修的鼻底时,他突然张嘴,含住了我的手指:“才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他双唇又软又凉,含着手指,让我心头一颤。
忙将手指收回:“你再睡一会,我去看看外面。”
还有一镇子的人,等着我们去救呢。
墨修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嗯了一声,复又阖上了眼。
我这才发现,潭水下面,盘团着他的蛇尾,几乎占据了整个阴阳潭不说,似乎还往潭底的石头里扎去。
想到那从潭底出来的食荧虫,和据说在潭底借着沉天斧封着的那个怪东西,我心头虽有疑惑,却还是没有再问。
用我的血开了洞府,墨修也不知道将那只蛇镯怎么样了。
那东西真的好怪,明明是墨修和柳龙霆各给了一枚给我,却被蛇棺融合。
却又好像受阴阳潭底那个东西控制!
真的是一个不靠谱的东西!
我贴了神行符,直接就去了问天宗在河边的小院子里。
谁叫我没了手机,不能确定阿问他们到哪里了,只能先去看看。
到的时候,阿问和何辜都不在,只有何寿在暴躁的吼:“你还说你是接骨水师,何辜还说你能以水结阵,困住黑戾的气息,你特么现在这都不知道,你怕是尿师吧!”
暴躁玄龟每分每秒都在暴走。
我扯了神行符进去,就见何寿在静室里的香案边上,摆了一排十来个碗,每个碗里都是腥红发臭的血水。
他一只脚踩着肖星烨的背,一手摁着肖星烨的胳膊,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一个个的尝!不给老子尝出来,老子吃了你!”
“想当年,老子吃你这种,一口能吃仨,囫囵就吞了,连嚼都不用嚼的。”何寿顶着一张秀气的少年脸,说出的话却一点都对不起那张脸。
“何寿师兄。”我站在静室门口,低咳了一声:“这是做什么?”
“切!又来了个龙家人。”何寿一脚将肖星烨踢开,呼了口气。
指了指长案上的水碗:“老子潜入各条河底,收的水源。让他尝尝,哪个污染更严重,找到污染源,好对症下药。他居然不肯喝!”
我没想到何寿做事,还这么有“理”。
眼看他又要抬脚去踢肖星烨,忙朝他轻笑道:“师兄先消消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活不长的。”
“也是!”何寿认同的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道:“你跟他说,我去补个觉。不睡,怎么活得过这贼老天呢?”
“让我说啊,你让墨修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他们风家既然敢动了杀他的心思,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吗?”何寿直接化成一只巴掌大的玄龟。
自己爬到桌子脚下,靠着桌脚缩着:“让墨修直接拿出那把沉天斧,把这贼老天给沉了。大不了,重新来一糟吗。赢的还是我,这不还算是我们赢吗!”
他这说法倒是很清新啊,似乎只要沉了天,他就能问出天的寿数,他就赢了。
不过跟何寿讲道理,永远都是讲不过的。
我只能认同的点了点头:“是。下次他们再这样,就让墨修一斧沉天。”
“就是,大家一块死,多好!”何寿直接缩回龟壳里,闷声:“我睡了,不想理你们这些矫情的。”
肖星烨冷呵一声,翻身起来,看着那桌案上的血水碗:“你想我怎么喝?”
那些血水都带着腥臭味,跟打了泡一样,碗沿上都是白白的泡沫星子。
别说喝了,闻着就让人作呕。
我找了个垃圾桶,直接连碗带水都丢了进去。
肖星烨却紧张的瞥了一眼桌脚下的玄龟。
不过何寿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都没有动了。
“风家人就要撤离了,你也走吧。”我憋着气,将垃圾袋扎死,免得这腥臭味散出来。
肖星烨却呵呵的笑:“刚才何寿接到了电话,风家是撤离了,可却沿着清水镇的边界,布下了法阵。”
“边说里面的人了,连水都流不出去了。断路截源,要将里面所有的东西封死在里面。”肖星烨缩着腿,蜷缩在墙角。
盯着我道:“龙灵……”
我转眼看过去,他掏出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道:“忘记了,你现在是问天宗的问心何悦。”
烟雾在静室散开,肖星烨吧了一口:“放心,没毒。”
“别抽。小心何寿又……”我见他脸色沧桑了不少。
正说着,何寿就从龟壳里探了个头出来,朝肖星烨骂道:“你个龟孙,居然还抽烟!”
肖星烨明显被何寿整怕了,在我面前可以嚣张,可一见何寿露头。
忙将烟往地上戳,生怕何寿再骂他。
“别摁了,给你龟爷爷来一根。”何寿却好不要脸的斜眼盯着肖星烨,低骂道:“这满镇子都是腥臭味,薰死你龟爷爷了。”
“哦!哦!”肖星烨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却忙拿了根烟出来。
恭敬的给何寿递上烟,又老老实实的点上。
何寿这只巴掌大的玄龟听着烟,叭叭的吸了两口,这才道:“看在你给我递烟的份上,你龟爷爷带你去问天宗,帮我小师妹带那个叫阿宝的孩子!”
我看着他们这一会“老子”,一会“龟爷爷”的,辈分乱来。
沉笑道:“那就多谢何寿师兄了。”
不过一人一龟吸着烟,似乎真把空气中那股腥臭味薰散了。
“我去找枣山看看,如果阿问他们回来,你转告一声。有手机的话……”我沉眼看着何寿那小小的壳,想他应该没有手机。
转身就要朝往走,却听到肖星烨道:“我跟你一块去吧。”
我不解的看着他,肖星烨苦笑道:“反正一时出不去,去看看困龙井也好啊。你爸当年带我去看过,也是他把我送去当水师的。”
他沉眼看着我:“何悦,可能所有的事情走向,龙岐旭都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