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范师母的话,想到衣柜里被锁的老范,心头有些发麻。
将头从墨修身后探出来,看着她道:“他变得更好,这样陪着你不好吗?”
会帮她洗碗,会哄她开心,会夸她,会关心她,会叫她两个人初恋时才叫的昵称。
难道不好吗?
反正她已经将自己献祭,换回了老范,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
明明他就是老范啊,而且是更好的老范。
为什么要将他锁在衣柜里?
可我话音一落,范师母原本空洞的眼睛,立马闪过精光。
猛的站了起来,朝我沉声道:“什么更好?再好又怎么样?他不是啊!”
她说着,眼睛慢慢发红,瞪着我们,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失态。
喃喃的说着:“就是不是啊。再好,再贴心,都不是我家老范。”
抽了抽鼻子,朝我们道:“你们看到了,就知道该怎么做。衣柜别打开了,不管里面有谁叫你们,都别开。回去吧,别让其他人发现,你们来过这里。”
墨修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放我们离开,却还是伸手搂着我们朝外走。
毕竟我们是见过识,身带血虱的人化蛇时的凶猛的。
蛇身一缠,全身骨头都碎,蛇头一撞过来,墙都塌的那种。
只是当我走到范师母身边,看着她颤抖的嘴唇,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伤感。
干脆拉着墨修,朝他看了一眼。
墨修与我默契还是有的,我眼神一过去,他就明白了我的想法。
沉思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却还是将阿宝抱了回去,同时将那件黑袍罩我身上。
这是以保万一范师母化蛇,能保护我。
我虽然不太想穿,可想了想现在这情况,还是任由黑袍披着。
将脸上空幻门的纸面膜撕掉,对着范师母轻唤了一声:“师母。”
范师母听到我叫她,原本盯着衣柜的眼睛,立马转了过来。
见到我,双眼闪过诧异,跟着忙往旁边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
伸手就想来抓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墨修却一伸手,拦住了范师母伸过来的手。
范师母看着墨修的手,又看了看我,讪讪的将手缩了回去,低笑道:“今天你在食堂那仪器响,我就该猜出来是你的。我们天天吃药,不会有那个东西,只有你头发全都是。”
她说着瞄了一眼我齐肩的短发,愣了一下神。
却直接转身朝外走,将房门锁上,然后示意我们去厨房,明显就是有话说。
范师母终究知道一些真相,相对其他人清醒一些。
我和墨修对视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厨房后,范师母将烧水壶接了壶水放灶上烧着水,还特意打开了抽油烟机。
轰隆的油烟机响声中,才朝我们道:“你们不该来的,这小区里的人都有些疯魔了。”
“怎么个疯魔法?”我不由的追问了一句。
范师母看了我一眼,这才朝我慢慢的说着。
她们最先搬进来的时候,大家情绪是很低落,又有些激愤的。
毕竟清水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除了人被搬出来,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分了房子,统一吃饭什么的,可人需要的不只是吃住,还有其他的需求方面。
风家人先是借以按全镇拆迁补偿他们,而且按人头算,稳住他们,不让他们离开这个小区,也免得他们闹事。
然后没几天就给他们补齐了所有家用的家具家电,以及定制的衣柜。
从这衣柜出现后,他们先是睡觉的时候,听到衣柜里有人说话,有时半夜在叫他们。
而且都是自己想念,却又过世的人。
大家先前还害怕,可后来,打开衣柜见那些人都是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而且似乎在下面受着难。
他们就不忍心,而且鬼使神差中,他们就知道只要让那些血虱咬自己一口,那个亲人就会脱离苦海。
一般人肯定都会同意的,更何况现在能按人头分钱,吃住都是现成的。
这种占风家便宜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不会告诉风家人。
毕竟谁会说,我家死的人又活过来了,我们可以多分一份人头钱啊。
就算大家都多少暗自打探过其他人是不是有这种情况,可大家心知肚明,一个镇的人,自然抱团,互相隐瞒了。
他们被血虱咬过一口,吸点血,也不痛不痒的,也没在意。
可等那个人回来,生活在一起后,他们才发现问题和想像中的不一样。
就像我们看到的老范一样,他们好像有些老年痴呆,无论见到谁,都是那个用魂愿将他们换回来的人,明显很容易露馅。
更怪的是,他们每到晚上,都要回到柜子里。
大家原先还有些心悸,可后来见这些人,不用吃不用喝,而且还听话,还能帮着做很多事情,比如家务什么的。
从情感上,就相当于那些逝者的照片之类的。
从现实上看,就相当于给家里找了个免费的帮手,也就越来越多人尝试着放了来。
“就算我知道衣柜里的那个老范是假的,可有时也会打开衣柜门,看他一眼。”范师母脸上尽是愧疚。
朝我苦笑道:“可我看过后,又感觉对不住老范。”
“一个衣柜只能出来一个?”我想到我站进衣柜里时,感应到的奶奶。
好像也是那样,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我。
果然是记忆中最完美的样子啊!
范师母点了点头,朝我苦笑道:“我另一个衣柜,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叫我。可我没想再开了。”
正好这时水开了,范师母将火关了。
伸手准备关抽油烟机,却扭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忙将那卖蛇酒和那些清水镇人参与的造神视频说了。
范师母朝我坚定的摇头:“我们小区里有网,可并没有人发视频。里面的人,你看到的是我们的脸,我们的声音,却都不是我们。”
她说着,沉眼看了看我的脸:“就跟你刚才的脸一样。”
我猛的想了起来,脸是可以变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跟外面那些保安说?”我心头有些疑惑。
这么明显的漏洞,风家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毕竟全网都是这种视频,他们就算不表明自己是玄门中人,假意好奇的问一句,不就知道了吗?
“保安有人问过,可大家都承认了。”范师母沉眼看着我,将放在抽油烟机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掏出她手机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她用的还是那种老式机,我都不知道要看什么。
“银行的信息。”范师母朝我指了指手机,苦笑道:“这东西,我就用来接电话的,还是玩不转。光是这厨房,我都学了好久,才会学。”
我这才想起来,范师母以前都是烧柴火的。
这种老式机,估计也不太玩得转。
将信息栏调出来,顶上就是一个银行的到款信息。
提示范师母什么卡号,到款三万,备注是视频采访费。
我有点诧异的看着范师母,一脸的不解。
身后的墨修却沉声道:“也就是说,她们没有录这些视频,也没有卖蛇酒,可有人给所有在视频中露了脸的,打了钱,他们也就承认了!”
“对,其他人问过我,和我套过口供,让保安来问的时候,别说出去。免得到手的钱,被追回了。”范师母脸色发沉。
低声道:“而且那些保安,好像也在顾忌什么,没一直明着追问。”
她目光闪了闪:“我想着,这件事对你有好处,所以也就答应他们了。大家从清水镇搬出来,什么都没了,突然时不时多笔钱,而且还不少,也就默认了。”
我握着手机,看着范师母脚底的血虱,突然感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件事情。
墨修却扯了我一把,轻声道:“师母该睡了,我们回去吧。”
范师母这会拿了一个胶的热水袋,将烧的那壶热水灌进去,明显就是暖脚的。
她终究,还是听了衣柜里那个人的话。
“年纪大了,不暖脚睡不着。”范师母朝我笑了笑,挥手道:“你把脸上那个什么再贴上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抱着阿宝,朝她点了点头,和墨修朝外走。
到客厅,墨修将那纸面膜给我贴上。
他动作轻柔,手指轻轻抚过脸,将纸面膜柔平。
沉声道:“你那老师,看上去挺刻板的一个人,还会叫你师母甜甜。”
“何悦,你有没有什么小名啊?如果……”墨修转眼看了看阿宝。
低咳了一声:“现在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估计还要耽搁好几天,我们总不能一直叫真名吧。”
“要不……”墨修又了阿宝一眼,声音越发的低。
抚清面膜的手指,在我脸上流连:“就像阿宝一样的名字,我该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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