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井底带回来的祭坛女人身上的污垢冲洗掉后,她暗黄干瘪、还有点松弛的皮肤上面,有着一条条好像红色蚯蚓的符纹。
这种符纹这样看是不太真切的,只有到皮肤饱满的时候,才能看得真切。
但这种诡异的纹种走向,以及符纹布局,我在于心鹤身上见过。
但她身上的颜色似乎更为艳丽。
就好像袁乐梅所说的,守宫砂的颜色一样,每一条都好像一滴戳破手指涌出来的血珠,颜色红而带着透亮。
纹路走向也很灵活,根本就不像是纹上去,倒真的像一条条的红蚯蚓钻进了她的体内,扭缠成了这些诡异的符纹。
那个祭坛女,却好像根本没有惧意,我引水给她冲洗身体,她趴着断折的腿,半躺在浴室地板上,伸手捧水喝。
“那些符纹就是先天之民的。”应龙拿着浴袍推开了门,看着祭坛女身上的符纹。
摸着左下巴的咬伤:“当初我在任务中见过,她们很多人身上也有,只不过平时鳞片覆盖,看不出来。如果变成普通人,就很容易发现。”
“很多?”我引水冲洗着祭坛女的身体,扭头看着应龙:“你们不是只挖到了一个吗?”
“是挖到了一个,但不代表只碰到了一个啊。”应龙靠着门框,一双桃花眼微挑的看着我:“不用洗得太干净,我联系了医疗队,先给她做检查。暂时不知道她掉入那工程井多久了,这些污垢也是一种保护机制,一下子就冲洗掉了,怕影响她身体平衡。”
“现在都录了指纹,等你洗完,我查一下指纹库,看能不能查出她的身份。”应龙长腿一交。
看着我道:“你年纪不大,但挺有耐心的。一般女孩十九、二十岁的时候,给她这种脏成这样的人洗澡,怕是做不出来。还只会和父母撒娇要钱,耍小性子吧。”
她这语气中,带着一种长辈语重心长的认可和欣赏。
她这是打算借生活阅历和任务经验,来压我?
我嗤笑了一声,神念引着一大波水冲着祭坛女,然后神念一动,就将她地上和她身上的水烘干。
转眼看着应龙道:“我是何悦,按算还不到一岁。那我是不是该喝奶?”
我改名叫何悦,确实还没有一年吧。
应龙挑眉,认同的点了点头:“等下阿姨给你冲奶粉,你别哭。”
我不知道她在试探些什么,确定那人身上洗得差不多了,直接朝外走:“你抱她出来。”
等到了外面,却见何辜眉头皱成了一团,墨修和胡一色的脸色也微微的发沉。
我直接走向墨修,神念涌动,率先将那祭坛女身上的符纹借着神念传入他脑中。
“查出什么了吗?”胡一色也有点急,在一边幽幽的道:“你直接说不行吗?”
他话音一落,墨修一挥手,就借着神念相融,将那些符纹用幻象投放了出来。
“符纹。”胡一色看着那在干瘪松弛皮肤上的符纹,轻捏着胡须道:“这种符纹,也要献祭才能纹在身上的,也就是说她自己愿意才行。”
“她好像神智不清,怎么和先天之民达成交易的?”胡一色脸上尽是疑惑。
这世间万事皆有规则,强行夺取都会遭到反噬。
就像当初于心鹤小腹上那些符纹,是她心甘情愿以命换出于古星转世成现在的阿贝,让龙夫人纹上去的。
而这祭坛女身上的符纹,自然也是在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纹,这样才会生效。
她神智不清,本身就是个祭坛,我也不敢轻易用神念探她的记忆。
至于查身份,这种事情,应龙做起来,比我们方便多了。
“我刚才去明沁那里看了一眼,她神情比原先放松多了。”墨修似乎嘲讽的嗤笑一声。
拉着我的手,慢慢的和我十指相扣:“你能感觉这祭坛女已经转移了生机,如果我们不能在她们施以巫咒之前,阻止的话。”
“她和陈独轩两道血脉的生育之力,都会被拿回。而她那个被带走的孩子,会因为先丧后失的咒术,而夭折。”墨修一手抚着我的手背。
好像要抚弄清楚我背上的每一道经络:“我看明沁那么开心,一时没忍住,问了她。如果报复陈独轩确实是真的,她那个孩子会死,她再也生不出孩子,她家血脉也会断绝,问她后不后悔。”
我没想到墨修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在我洗澡的时候,用瞬移去了医院,还问了这种话。
可看墨修的神色,就知道答案超出了我们的想法。
“她说,别人生不出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和陈独轩那个孩子,是陈家的种,死了就死了。就算她死了,只要能让陈独轩遭报应,她也愿意。”墨修抚着我手背的指尖随着这些话,慢慢的发冷。
墨修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清淡,根本就不像一个恨意滔天的女人说出来的。
我眼前闪过明沁自己两次将脸撞向床头柜的狠样,可以想象当时明沁说出这种话时的狠劲和疯狂。
只是反手握着墨修的手腕:“恨意,最容易吞噬一个人。”
很多人因为恨,做出了不能理解的事情。
像明沁这种情况,她和陈独轩那个孩子就算没有被带走,她出院后,看着那个孩子,想到陈独轩,又会怎么对那个孩子?
“你不该去的。”一边胡一色捏着胡须,沉声道:“现在她们恨不恨,要不要生育之力,已经不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内了。”
“如果这些生育之力转到了先天之民身上,生出和人类一样多的先天之民,人类灭绝,也就快了。”胡一色脸色发沉。
盯着墨修道:“蛇君就算是道蛇影,因执念而生,为爱而活。可有了实体,也应当是颗蛇心,血是冷的,怎么现在这么柔情了起来?”
“何悦一个女的,都没你这么……”胡一色好像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冷声道:“这么柔情若水。”
我也诧异的看着墨修,他却只是轻呼了口气,握着我的手道:“为人夫,为人父后,就该多了解一下别人对为夫,为父的要求吧。”
他这回答,让胡一色手一僵,生生扯下了两根胡须。
“所以蛇君柔情,是因为与何悦结了婚盟,和她有了孩子吗?”应龙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声音带着几分询问和调侃:“那如果别的女人也和蛇君生了孩子,结了婚盟,那蛇君也会报以这种柔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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