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又一位梁王府的管事过来了,送了太医,也送了午饭。
陛下带着自己的人手离开了,留在猎场的就只有梁王女的人管用,连这午饭都是用了梁王府的份例。
听出梁王府管事话里的意思,贺成章心中颇是有些不自在。
她过来的时候只担心莱儿一个了,如今才想起来自己是应该先去拜见梁王女才是。
然而,她才提了一句。
梁王府的管事就笑着回道:贺大人,不必着急,您先用饭,我们王女说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们王女还说没保护好小贺大人,原该亲自来赔罪的,只旧伤复发如今实在起不来
这梁王女手下的人可真是
她可不信南容颖会如此圆滑。
她虽没教过南容颖,但母亲曾对她评过还是孩童的南容颖,称此女桀骜不驯,日后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看着安管事送梁王府管事出去,贺成章忽然想起母亲大人说过的评语,眉头锁了起来。
日后难不成这梁王女莱儿偏这么巧地跟着梁王女
她一时竟不敢细想下去。
隔着屏风,谢玉生已经将衣角几乎抓烂。
哪怕只听声音,他也知道过来的是梁王府的哪一位管事。
正是在内院、外院都可以行走,被那人宠信的方启星。
此人这时只是一介管事,可等梁王起义后,此人便是无人不畏惧的密卫的头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有她们不知晓的,手段之残忍已经到了婴儿止啼的地步。
对他来说,也是这方启星手下的人发现了易容乔装给他送信的青溪青溪、空谷他们都是折在了方启星手里,而他被追捕也是因为这方启星。
想到前世的痛苦,谢玉生眼中的冷意开始蔓延。
他一直到最后也没能为青溪空谷他们报仇,如今却正是机会。
方启星如今还只是梁王身边得力的管事而已,要下手
他正想着,忽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冷眼看过去,却对上了贺莱盛满关心的眼睛。
他怔了下,攥着的手指松了一下复又攥起来。
梁王府过来的人是玉生认识的吧?或许还有仇?
贺莱还有些头晕难受,但这并不耽误她猜出来,毕竟谢玉生就差拔剑冲出去了。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了解情况也知道此时并不合适,所以她只看着他,见他因为她的关注从回忆中挣出来就不再开口了。
几乎是她才挪开目光,娘亲就绕过屏风进来了。
娘。
她轻声叫了一句,努力笑了一下。
这一笑,差点让贺成章的眼泪掉出来。
她掩饰一般地擦了擦汗,用力揉了揉额头,这才疾步走到榻边,在谢玉生让过来的圆凳上坐下。
你感觉如何?可疼得厉害?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问了出来,贺成章却丝毫未察觉自己跟往日迥然不同的表现。
她看着女儿不知道有多心疼,看着女儿长这么大,她真没让女儿受过什么伤。
就是她自己,活到这般年纪,也没有这么受罪过。
见贺莱还有精神,贺成章才没继续问下去,转而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她说着话,安管事已经让鸣琴弈棋两个端了食盘过来。
不得不说梁王府在这事上有多体贴了,不仅给主子们都准备了不同的午饭,连她们这些随从也都安排好了。
尤其给各位主子的,少夫主的更精致一些,而家主的则清爽怡口,至于少妇主的,则更是挑不出差错的粥跟汤,都很适合有伤在身的人。
贺莱并没有多少胃口,但她还得吃。
贺成章不是不想亲自喂女儿,只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女儿如今有伤在身,论伺候人,那自然是被父亲大人调过的鸣琴弈棋她们更合适了。
娘也吃点东西,我没事。
贺莱顺从地喝了两口粥,又开口劝贺成章。
贺成章看她说话时冷汗顺着脸颊下来就知道她这是忍着疼呢,更是心疼。
从女婿手中接了帕子给女儿擦了擦脸,她点头安抚女儿:你安心吃,不要说话了。
贺莱却不想被娘亲看着,她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的,吃不了多少,而且,她也不能吃太多,不然一会儿反胃了,娘亲肯定忧心。
她坚持又劝,贺成章就没有法子了。
青溪看出了贺莱的意图,悄悄提点了下谢玉生。
谢玉生便坚持自己留下来陪着贺莱,贺莱更是起劲劝娘亲出去。
贺成章见他们小夫妻俩这般,也不好留下来了。
见娘亲出去,贺莱便让青溪把谢玉生的食盘端进来。
吃一点罢。
听贺莱又来劝自己,谢玉生只好提了筷子。
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即使没有胃口,也还是按着平日的饭量迅速吃了起来。
贺莱只喝了一点汤跟粥就不再喝了,见谢玉生能吃进去,她心里反而舒服多了。
不管如何,吃点东西也让她恢复了一些。
贺莱试着动了动身体,心中苦笑了下。
她前世其实也有比这更严重的时候,但当时身体已经锻炼出来了,也没那么娇气了,现如今她才回来多久,这身体还是什么苦头也没吃过,这下少说得一个月不能外出了。
她暗暗想着最近的事,她这一受伤,首先就是同梁王之间有了更深的联系,于外人,梁王是她的救命恩人的名声已经传出去,往后她就算不是梁王这边的,也不能对梁王做什么了。
所以,这真的是巧合吗?
贺莱忍不住看向谢玉生,他也来了这里
这些饭菜可都是你喜爱的?
莫名听到贺莱这么问,谢玉生愣住了。
他根本没看自己吃的是什么。
他正要随口回答,却又对上了贺莱表情复杂的面孔。
她怎么这么看着他?
谢玉生下意识回想她的话。
跟她在一起久了,他竟渐渐也习惯了去多想她的话。
很快谢玉生就低头审视起了自己的饭菜,与此同时,有一个荒唐的念头挣扎着破土而出。
贺莱她是想问他,这是不是他在尝过的?
恶心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谢玉生不得不捂住了口。
是不是?
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看过去,可是脑中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又看清面前的菜色,又忍着恶心回想了下,缓慢僵硬地摇了摇头。
虽是这样,问话的贺莱跟确认的谢玉生却没有一个觉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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