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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四月的纪念
    春光明媚,中山公园里人流如织,景色如画。

    从“大通道”公交车上挤下来,看着前面中山公园的大门,鲁旭光叉着腰,吡着板牙,瓮声瓮气道,“进了公园,大家跟着秦书记,别掉队,我们是来劳动的,不是逛园子的,是不是这样,秦书记?”

    “大东,我怎么觉着你象团总支书记?”徐干事揶揄了一句,引起大家一阵笑声。

    “别扯犊子,”鲁旭光也不恼,“干活,大家可以打扫卫生,也可以帮助游客……”

    秦东走到售票窗口,跟售票员交涉几句,售票员笑了,“今天还有一帮人,已经进去了。”

    “噢,哪个单位的?”看来中山公园也是必选之地,秦东望向公园里边,却没有看到写着哪个单位的旗帜。

    进了公园,大家都散开了。

    “梁妹妹,我们到动物园那边?”鲁旭光热情地邀请道。

    “还是到人工湖那边吧。”办公室的小李笑道,“要不我们到游乐场那边打扫卫生?”

    梁静雯四处看看,刚才还在的秦东,这一会儿功夫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前面,一处假山底下,有人正在义务理发,旁边帮着收拾的姑娘,一身格子上衣,不是杜小桔是谁?

    秦东悄悄从另一边走过去,站在了杜小桔身后,“同志,义务理发吗?”

    “对,我们学**……”杜小桔一转头,秦东正对着自己笑呢,她的眼光立时就温柔起来,“你们也来学**?”

    “许你们来不许我们来?”秦东摸摸自己的头发,平时都是杜源给自己理发,那种手动的推子,搞不好就撕扯下一撮头发来。

    “小桔,这是……”理发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他一手拿着推子一手拿着梳子,打量着秦东。

    “秦东,我……”杜小桔羞于介绍了。

    “噢,你就是秦东?”对方也不管理发的人了,放下推子和梳子就把手伸过来,“这么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饼干厂的刘晓光。”

    “我们厂团总支书记。”杜小桔赶忙介绍。

    “你好,刘书记。”秦东也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不要这样,大家都是负责团委工作的,”刘晓光很是热情,满脸堆笑,“不过,你现在是全市二轻系统的名人,销售科长兼着团总支书记,哪个厂也没有啊。”

    “同志,我这头发,你到底理不理?”坐在板凳上的老大爷不乐意了,“你给我理了一半,算怎么回事?”这边鬓角的头发刚刚推掉,那边还是花白一片,秦东看着都笑了。

    “理,理,您稍等,”刘晓光又伸出手来,邀请道,“以后常到饼干厂,喝啤酒还得的找你啊!”

    “没少去,”秦东直言不讳,他看看杜小桔,杜小桔丢过一个嗔怪的眼神,“喝啤酒,更没问题!”秦东大方地应承着。

    ……

    经过一个上午的劳动,大家依然兴致很高,中午饼干厂和啤酒厂参与劳动的职工也都没有回厂,大家有的带了盒饭,有的带了面包,找一处荫凉处就吃起来。

    都是年青人,也有共同语言,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来来,大家喝汽水。”鲁旭光和啤酒厂的几个小青工提着几捆桔子汽水就跑过来,“我们秦书记请大家喝汽水。”

    “那谢谢秦书记。”

    刘晓光也把他们带的饼干拿了出来,香脆带着甜味的饼干,与后世似乎又不一样,这种香甜,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味道!

    “表演个节目吧。”刘晓光提议道,“是饼干厂先来,还是啤酒厂先来?”

    “我看,还是两个书记先来一段吧。”有人高声喊道,“大家说好不好?”

    “好!来一个!”两个厂的青年马上拍起掌来。

    “秦书记,你先来。”刘晓光谦让着,看秦东不肯,他也不做作,“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刘晓光唱得很投入,虽然唱得并不怎么好,但大家掌声都很热烈。

    八十年代还是一个纯情的年代,尽管人们的生活水平还不高,但人们相处比较真诚,对未来充满憧憬和追求,歌为时代而作,这首歌也唱出了一个时代青年的心声!

    “秦书记,来一个?”刘晓光开始发动群众了。

    “秦书记,来一个。”

    “来一个,秦书记。”

    啤酒厂和饼干厂的青工们都很热情,坐在饼干厂一侧的的杜小桔眼睛亮晶晶的,她是知道秦东最拿手的蒙古长调的。

    秦东也很大方,可是他并没有唱歌,“那我来朗诵一首诗吧,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四月的纪念……”他看向这些青工,“可是,需要有一个人跟我一起合作,这首诗是男女共同郎诵的。”

    这首诗写于去年,最早是上海台1986年左右录制过诗朗诵,但它得以广泛流传,可能和乔榛、丁建华的朗诵有关。

    “小桔?”刘晓光毫不避讳地看向杜小桔。

    杜小桔红着脸摇摇头,现在饼干厂的青工都知道秦东就是那个骑着挎子接送她上下班的人,刚才还有人当着她的面儿感谢秦东的汽水呢。

    “大家谁会这首诗,大胆地站出来。”刘晓光鼓动着。

    “我会。”啤酒厂一侧,梁静雯站了起来,大胆地走向秦东。

    杜小桔的目光一黯,可是还是鼓起掌来,秦东也注意到杜小桔,可是杜小桔却又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二十二岁,我爬出青春的沼泽,像一把伤痕累累的六弦琴,黯哑在流浪的主题里——你来了——”秦东的声音降了下来,但朗诵中饱含感情。

    梁静雯也大方地看向他,“我走向你——”

    秦东:用风铃草一样亮晶晶的眼神

    梁静雯:你说你喜欢我的眼睛

    秦东马上接了过去,配合得严丝合缝:擦拭着我裸露的孤独

    梁静雯的眼睛却一直在注视着他:孤独?你为什么总是孤独?

    秦东:真的

    梁静雯:真的吗?

    秦东轻轻道:第一次

    梁静雯的声音却让秦东感觉到她内心的波澜:第一次吗?

    秦东看向梁静雯:太阳暖融融的手指

    梁静雯却低下了头:暖融融的

    秦东:轻轻的

    梁静雯:轻轻的

    秦东:碰着我了

    梁静雯:碰着你了吗?

    ……

    在场的青工,没有人吃饭,也没有人喝水,偶尔走过三两游客,也伫步静听,大家都沉浸在诗歌带来的氛围中。

    “……我会的,我会用勇敢的并不宽阔的肩膀和一颗高原培植出的忠实的心,为你支撑起一块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秦东下意识地看看杜小桔,杜小桔也懂了,她笑了,笑得很灿烂。

    可是,正当梁静雯要接下去的时候,一声惊雷从假山后传了过来,打断了美好与宁静。

    “嘿,小伙子,汽水两毛二一瓶,瓶子你们没交押金,待会儿都把瓶给我送回来,那个,大脑袋,我记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