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尊存在的苏醒,原本黑暗的地下温泉深处瞬间霞光四溢,金焰跳动,璀璨夺目,照亮了一处平台。
平台上的神火中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金色神禽,隐约可见其浑身金羽如黄金铸就,流淌仙辉。
可是此刻这金乌的眼底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竟然有人暗算到了它的身上?
开什么玩笑!
很快金光一闪,巨大的金乌化作一个俊美中带着妖异的青年,身着金色羽衣,双手掐诀,快速推演起来,神情中带着急切。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事临己身,不急不行……
“是阐教…或是截教……还是天庭亦或者……妖庭遗族?”
只是很快他抬头惊疑道:“没结果……可恶,再来……再来……”
直到好一会儿后,他才停了下来,神情越发的阴沉难看。
“是阐教?不可能,先不说他们不知是我,就算知道我也在帮他们……”
“截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截教本身就擅长旁门左道,阴诡歹毒,可……他们不可能知道是我!”
“……”
此刻他心乱如麻,曾经有过过节的人或势力一一浮现甚至包括了妖庭遗族。
曾经他也是妖庭遗族所拥护的少主,包括老前辈在内都愿意跟随他,在他带领下重复妖庭荣光。
可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了夺天之战!
那一次他被玉鼎展露的剑气所震慑,被吓的道心出现裂痕抛下同袍逃走,而这也使得他被妖庭遗族所背弃不说还要他承担起那一战失利的责任。
为此他才不得不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这么久。
“还有……暗算我们的手段是什么,这世上可以影响大罗的秘术可不多。”
他细细的品味着,不知不觉又一个他从头顶飞出神情昏沉,似要离去,而他也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倦意,双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让合上。
突然,他上方金光炽盛一根手飞出,将另一个他又压了下来推进了他的天灵之内。
这让他猛地惊醒,抬头看了眼脸上露出惊怒之色:“好险,差一点儿元神就离体了,怎么感觉有些像我的钉头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钉头七箭书分为箭书、口诀、法器三部分,操作也很繁复,耗费时间长,但胜在效果不错。
七篇箭书与口诀只是拜走元神,使得无法回归肉身游离在外,但真正奏效关键还在最后一步,即配合桑弓桃箭方能使敌人毙命。
这桑弓桃箭也不一般,弓是以扶桑为材,桃箭乃先天蟠桃灵根为材,再铭刻玄奥符文方能炼制而成。
当年钉头七箭书本是是他父帝叔父等开创出来对付巫族的,但奈何对十二祖巫无用,又歹毒阴狠有伤天和故而被封禁列为妖庭的禁忌。
到如今炼制之法也早已失传,当年所剩余的三套也全在他的手里,除这回外以前他根本没拿出来过又怎么可能被别人学会?
“用我的术来暗算我不是太可笑了一些么?”
年轻人冷笑:“这但凡咒术,一般都是针对魂魄与元神下手,症状也一般大差不差,应该不是……”
他盘坐沉吟着,只是头顶元神要出窍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无法封住这让他掩饰不住的焦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到底是谁呢?”
……
岐山。
只见赵公明神情恍惚,好似梦游一般,随风飘荡要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师兄请留步!”
忽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赵公明怔怔回头,就见天虚咧嘴笑着举起一只大袖朝他兜头罩下。
待将赵公明装进袖里天虚这才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往商营而来。
中军帐内,鼾声如雷。
闻仲撩起帘子与陈九公姚少司看着呼噜声震天的赵公明一脸的担忧。
“闻师兄,你说师父这是怎么了?”陈九公惊慌道。
姚少司也道:“师父乃天皇得道的大罗神仙,不知多少岁月都未曾睡过,怎么如今竟与凡人一般昏睡不醒?”
“我……”闻仲很想说被暗算了,但又怕坏了天虚的打算。
陈九公道:“闻师兄,你于占卜算卦一道颇有造诣,不如取金钱算一卦如何?”
闻仲本想说大劫期间天机不显,凡人的事儿好算神仙的因果难求,但看着两人又不好推脱,只得忙摆香案,亲自拈香取金钱来了一卦。
只是这一算神情大变,却是这一卦不仅算出来了结果,更是精准显示出陆压要以钉头七箭书在西岐山射杀赵公明之事。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听完所说两人都有些慌了,连闻仲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玉虚那边阵势庞大,仙人众多,而他们这边最强的赵公明已遭了暗算,明显无法再斗阵了。
指挥凡人行军布阵打仗他在行但神仙之间就……
“无须惊慌!”
天虚忽然从天而降说道:“这仙道以元神为主,阴尽阳纯,是为阳神。阳神游八极,朝往北海暮苍梧,任意逍遥,只是今元神被姜子牙拜去,散而不归故而肉身昏沉只知要睡。”
他说着一拍袖子:“不过师兄的元神已被我找回来了。”
闻仲三人全松了一口气。
闻仲忙道:“那小师叔,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天虚抬头看了眼天,淡笑道:“你继续拜,我继续等。”
这赵公明都被拜走了元神,那……老六还能撑几天?
西岐城外,芦蓬上。
陆压背负双手在芦蓬下走来走去,脸上尽是焦躁不安之色。
芦蓬边,玉鼎、黄龙、太乙三人瞧着陆压,其余人则各自闭目打坐,默运元神,养精蓄锐。
“他干嘛呢,跟火烧眉毛似的,今日在那里转了大半天了都。”黄龙一扬下巴。
玉鼎笑了:“非也非也,这火可伤不到陆道兄,你没见道兄闯完烈焰阵都完好无损吗?”
陆压瞪了几人一眼,索性离了芦蓬,进了岐山往姜子牙做法之地而来。
正行间,忽然陆压脚步一顿,只觉心血来潮,推指一算登时陆压脸色勃然一变:“术士天虚将钉头七箭书予闻仲要害我?”
他算到此事只觉脑瓜子里“嗡”的一下气血直冲脑门让他愣在原地。
他,被,自己的钉头七箭书,暗算了?
“不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
等他反应过来的他眼中满是惊疑与愤怒,难怪他这个化身也最近浑身不自在。
只是很快,理智占据了上风,陆压心念闪动:这个天虚是何方神圣,他怎么会钉头七箭书的?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他陷入深深的思索中,知道他真名的可不多,多是那些妖庭老臣,古老神圣之流,其次按理说整个洪荒除他外应该再无人会……等会儿!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看向前方法台但见四周三千军士林立。
在那中央台上姜子牙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于案几前书符念咒而发遣,正在做法,很快俯身三拜后烧了第五篇箭书。
“是他么?”
陆压眼底厉色一闪,好似两道闪电划破天穹,四周生灵与将士莫名感到一瞬心惊肉跳。
待做法完,姜子牙看到了陆压后急忙前来拜见。
陆压淡然点头:“辛苦了,一切可顺利?”
姜子牙义正言辞道:“老师这话言重了,子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顺应天命而已。”
陆压笑了笑:“对了子牙,在贫道传你这秘术后可曾有别人向你打听过此术的咒语,看过箭书,或是经过别人之手?”
姜子牙毫不犹豫摇头道:“没有!”
陆压盯着他似笑非笑道:“这么快?不用想一下?你放心不着急的。”
姜子牙一脸诚恳道:“确实没有,那天我下山后回相府吩咐部下搭建法台,接着就沐浴洗漱后就往这里来了,再说了老师还让我立过誓言,法不传六耳,我岂敢泄露?”
这倒也是……陆压一直在观察姜子牙微小表情的变化,但见他神情真诚,不似作伪,又提起了誓言后不由信了大半。
毕竟世间自有天道,没事儿谁敢拿誓言开玩笑?
再说了连燃灯都评价姜子牙此人老实死板有余却不懂变通,不似门下别人那般奸猾,又立下过誓言,可以排除他了。
一念至此,陆压心中反而越发沉重,所以此术不是泄露的残缺版,那就是这个术士天虚很有可能也掌握有完整的钉头七箭书?
完整的钉头七箭书啊,陆压脸色很是难看,这就算本尊也感受到危机了。
作为身外化身,本尊要是完了,他能好到哪去?
姜子牙关切道:“老师,怎么了?”
陆压摆摆手,一言不发的负手远去了。
姜子牙望着其背影还有些不解,只是沉吟片刻忽然眉心发光,一道奇门铭文崩碎,他的眼中闪过精光愣了下后急急忙忙往芦蓬来找玉鼎。
两人来到隐秘处,由玉鼎拂尘一扫布下结界,姜子牙这才将陆压来找过的事儿说出。
玉鼎笑道:“倒是没看出来你也学会骗人了。”
姜子牙一脸坦诚道:“师兄你了解我的,我可是个实诚人从不骗人的,我只是把师兄找我的那件事儿刚好给‘忘’了,刚才又恰好记起来了。”
“你小子……”玉鼎有些失笑:“那你就不好奇师兄用咒语做了什么事儿?”
姜子牙果断摇头:“不好奇,反正我相信师兄不会做对玉虚宫不好的事儿,其它的该我知道的师兄自己会说,不该知道的我问了也白问。”
玉鼎眉头一挑:“哟,有觉悟啊,那师兄要是辜负了你的信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呢?”
姜子牙嘿嘿笑道:“那自有师尊他老人家去管,与我无关。”
玉鼎意外的看了姜子牙一眼,这小子在人间官场里学了不少东西啊。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
此时,陆压已化一道虹光,乘着夜色来到了商营。
只是三军大营内外怎么也不见做法之地。
“雕虫小技!”
陆压轻哼一声双眼冒火,但见地面一个结界,发着灵光,犹如一只大碗倒扣在地上。
结界内也是如姜子牙发台布置,只见闻仲也在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书符念咒,对着写有名字的草人一拜。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陆压还是觉得血压飙升,火冒三丈,趁着闻仲一拜下去的空隙一手探出,捏剑指,离火滔滔点在那结界上,立时‘咔嚓’一声结界应声破碎。
接着他一手将案几上的草人抓走,不由一喜,就在这心神一松之际,突然地上冲起一团红灼灼的光团瞬息而至轰击在他胸口,二十四海之力重重叠叠,打的他倒退几步脸色一红喷出口血来。
地上一道人影走出。
陆压瞳孔收缩大惊道:“赵公明?你……你……”
来人正是赵公明,只见其脸色带着疲倦,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好似熬夜通宵了很久很久,头顶贴着三道符印镇压着元神。
赵公明一步步走来盯着他冷声道:“陆压是吧?钉头七箭书是吧?绝我赵公明是吧?”
他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势就陡增几分,几步下来气势冲霄:“既然来了你就别走了。”
“不好,中计了!”
陆压大吃一惊,眼珠子一转,二话不说,转身化作一道长虹而去。
既然此行的目标草人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中那也就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赵公明盯着远方:“后面就看你的了,师弟!”
说着他身上冲天气势瞬间崩解,身子往后一仰轰然倒在了地上。
“师叔……”
“师父!”
闻仲和他的两个徒弟大惊失色,紧张的过来伏在地上察看,忽然神情古怪起来。
只见赵公明很快发出打呼声,且越来越大。
原来是睡着了……闻仲、陈九公、姚少司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他们察觉到周围巡逻的士兵和不住停下好奇看神仙睡觉。
感受到士兵们投来的目光闻仲几人老脸一红:“看什么看,没见……快去巡逻!”
“是!”
巡逻士兵们很快离去,不过半日后军营里已流传开了赵神仙睡觉也打呼且呼声如雷的传说。
此时,一道长虹须臾万里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不知飞出了多远后停下,陆压现出身来长出了口气。
“可恶!”
他盯着手中草人,脸色难看,猛地拳头攥紧离火滔滔便要将草人毁掉,突然他手中火光猛地炸开。
草人变成一道清光飞到一边化成了一个年轻道人轻轻张口便将那些离火全部吸入口中。
陆压悚然一惊,忽然喝道:“用钉头七箭书的术士天虚就是你?”
他想起玉虚与碧游对阵时此人就在闻仲旁边,只是太过低调,也未通名,故而未引起重视。
天虚笑道:“道兄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先以此术暗害赵公明,我用在你身上也不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道兄怎么还生气了呢?”
陆压喝道:“胡说,明明是姚宾先暗算姜子牙,是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
天虚无奈摆手:“好好好,贫道不与你们争,那你们做十五,我做十六行了吧?”
陆压又道:“用钉头七箭书对付赵公明者是我为何你们草人上面不是我的名号?”
天虚意味深长道:“明人不说暗话,陆压,你不知吾是谁,但吾却知你是谁。”
这番话陆压听来却很耳熟,因为正是他第一次会赵公明的说辞,然而如今形势易形,他却落入了被动中。
陆压淡笑道:“笑话,陆压就是陆压,还能是谁?”
“六道友,还要再藏头露尾吗?”
天虚看了眼左右叹息道:“哎,还以为道兄抢了草人会回你的老窝找你本尊呢!可惜!”
陆压眼神和神情陡然变的凌厉无比:“你,到底是谁?”
“太极始分法为源,似有似空悟本玄。
祥光乍现三千界,灵境新开亿万天。”
天虚猛的神情一肃拂尘一指陆压道:“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号,东海散人天虚是也,不知此名也无妨,吾今到此擒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