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秦香热情地照顾华昭。
华昭有些无语地看着秦香给她介绍府里江南厨子精心烹饪的菜点,略有些疑惑。
奇怪,秦香素来不喜欢江南菜式的,只因着母亲是江南人,所以父亲特意从江南招了这个厨子进府。
原以为,她嫁入太子府后,再加上母亲病重,这府里要大改门脸才是,没想到还能吃到熟悉的菜肴。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华昭立刻意识到,这该是秦香故意的才是。
难道是她怀疑了什么?
华昭不动声色,可是却愈加小心谨慎。
“夫人可是不喜欢这些菜式?”秦香好奇道。
“秦二小姐多虑了,我近日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华昭道。
宋黎闻言看了华昭一眼,目光中有一丝探究和疑问。
虽说华昭刚刚从牢里走了一趟,说胃口不佳也合情合理,可是他同华昭吃了这几日的饭,太知道她的胃口了!
再看这菜式,宋黎知道这是华昭偏好的,府里偏江南的菜式,华昭总是能多吃上几口。
不过宋黎的掩饰就更是滴水不漏了,只是一眼,他就又转头同秦院判说话去了。
吃到一半,有丫头慌慌张张进来,被二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华昭立刻认出来,这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程茹。
她狠狠忍着,才没立刻站起来。
“老爷,不好了,大夫人病重了,请您去看看吧!”
秦院判立刻起身,朝外面走去,秦二夫人不得已跟随,不过脸色很难看。
宋黎看了华昭一眼,看她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焦急,他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轻声道:“走吧,一道去看看。”
可能是大夫人突发疾病的关系,府里不少人都知道了,走路都急匆匆的,带了一种肃杀的气息。
华昭忧心如焚,偏偏又不敢表现太过,只得跟在秦院判身后,心里猜了不下一百种可能。
到了大夫人的芙蓉苑,郎中已经到了。
看到秦院判一众人前来,起身见过礼后,就开始收拾诊脉的东西来。
秦院判不解:“大夫,不知拙荆的病?”
郎中摇摇头,脸色有些灰暗。
华昭只觉得腿都软了下来,要不是宋黎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怕是当场就要露馅。
通过床前的蔓布,华昭只能看到母亲尚露在外面的手腕,已经细的不盈一握。
这才多少工夫,母亲怎么就瘦弱至此了?
她印象里,母亲虽然是江南女子,个头却也算拔高,有种北方人的爽朗,可能是心宽体胖的关系,母亲的身材向来是带着点丰腴的。
也正因为此,二夫人才在府里嚼舌根,说院判的大夫人实在是不知收敛,一张嘴恨不得吃尽天下的珍馐,好喂饱她那副皮囊。
年幼的秦书气不过,想要去找二房理论,不过被母亲拦了下来。
母亲只是笑笑,说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院判不都不嫌弃她吗?
小秦书想想也是,秦院判虽说纳了别的女子,也有生儿育女,可是对待自己的发妻,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地位。
小秦书本以为,世间的夫妻大抵是该如此的,夫贤妻慈,一家人可以其乐融融,只是后来这一切,都被慕容锋在结婚当天就给毁了。
秦院判:“大夫替在下想想办法,在下什么都舍得。”
郎中和秦院判走到外间,华昭悄悄走近两步。
只听郎中说道:“大人,怕是无用了,大夫人油尽灯枯,又没有求生意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您心中有数吧。”
秦院判顾不得礼仪,一个人呆呆坐在椅子上,让程茹去处理一应事宜。
二夫人自始至终站在门口,脚步未曾踏入一步,好像这会污了她不成。
见状,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
她微微扬了头,对秦院判说道:“老爷,您还是不要伤心了,大姐姐也不愿您伤心的不是,您可要照顾好身体啊。”
秦院判摆摆手,大抵也不想听到二夫人那不称心的敷衍。
秦二夫人扭着腰离开,秦香看了看秦院判,又看了宋黎和华昭,赶紧跟在了二夫人身后。
出了芙蓉苑,秦二夫人的步子忽然就慢了。
她停住脚,回头望了乱呼呼的芙蓉苑一眼,目光里尽是狠毒。
“死婆子,挨了这么多日,还不呜呼,占着那个位子很得意吧?我看你是快要得意不起来了!”
秦香慌道:“母亲!这还是在外面!”
“放心吧我的儿,那贱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看她还能站起来吗?就算是我在这门口说这般话,我倒是看看哪个婆子丫头不要命了,敢捅到老爷面前,以后这府里该谁管事,这些下人能不知道?我还不信他们的罩子都瞎了不成!”
秦二夫人说完,花枝乱颤地笑了。
她这口浊气,堵在心头好久好久了。
这府里大夫人的位置,只等屋里那位咽了气,不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吗?
二夫人转头悠悠看着秦香,只看得秦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摸着秦香细腻的肌肤,道:“我的香儿,哪里不如那个秦书?没有那个命,非要急着往太子府里挤,现在连小命都没了,才知道什么叫无福消受吧?香儿,你放心,阿娘一定让你是这院判府的嫡女!”
秦香羞涩点头,她就知道,阿娘虽然争强好胜,有时候连她都觉得阿娘计较的有些低级,可是阿娘这颗为她谋划的心,倒是不掺一点水分的!
只是,她们母女二人完全不知道,她们的谈话,没有下人敢去秦院判那里通报,却被宋黎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略有些无语地看了秦院判一眼,还稍稍有些同情他。
世人都知秦院判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没成想家里也是这般乌烟瘴气。
可见,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
华昭此时没心情寻思宋黎的心情,她趁着秦院判垂头怔忡的时候,悄悄走到桌前,把郎中刚刚留下的方子给换了!
她也知道此举可能瞒不过宋黎,可是她顾不得了!
看着母亲细弱树枝的手臂露在外面,她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替母亲放入被褥里,趁机为母亲把脉。
郎中说的没错,母亲体内大虚,端的是油尽灯枯之相。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母亲毫无求生意志,这才是最最让她忧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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