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哥哥,自己真的是命苦的很啊。虽然没有见过,自己却因为那个哥哥,而改写了命运。本来自己应该锦衣玉食,不应受这奔波之苦,却被牵连了。
听说那个哥哥可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最后却背叛了九州神主,改了性命,流落在人间。结果九州神主对他和慕容曜更为严格,硬生生的让他们体验到了生存的艰难。
玉满堂忘了,唯一时刻在狼嘴边生活的那个人是慕容曜。自己从小到大就是锦衣玉食的,以至于没事就缠着慕容曜,连累慕容曜一边拼着命,一边还要救着命。
“这个小奶包,不是你送到我身边的么。”慕容曜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你不好奇,他究竟是谁么?”玉满堂吼道。
“我就当他是你的儿子。”
什么就算是我的儿子,慕容曜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要坏我清誉,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儿郎呢。
玉满堂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荀芷,眼中拂过一丝嫌弃,“还趴着干什么?既然你选择了老头子,那你就去他那儿吧。”
“不,小主人,溟主他现在不知所踪,我此时出去,就是去送死。”荀芷想起惨死的清夏,不由地心里害怕起来。
“那你就去送死吧。”玉满堂柔柔地说着,字字却让人心里禁不住打冷战。“况且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我有,我有存在的意义。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孩子的来处。”荀芷忙抓住玉满堂的衣摆说道。
“那个孩子不是弘阳大公主之女简听寒的孩子么?”玉满堂突然生了兴趣,低头问道。
“不,那个孩子不是,不是简听寒的孩子。”荀芷想起自己藏身于马车上看到的情景。
荀芷还未登上马车之时,便启动了境月,让马车上的众人皆进入了无我之境。等她在马车上换了装束以后,才细细地看向车上的两个人。
车中的女子,便是简听寒。荀芷曾经受邀去往弘阳大公主的蒹葭宴,认识这位听寒郡主。此时简听寒只是布衣荆环,一副农家女子的装扮,呆呆地坐在车里。她不去看那个孩子,也不去抱那个孩子,即使他扯着嗓子哭喊着,偶尔目光落到孩子身上,都是极快地转开。
荀芷很清楚的看到,那目光里有恨、有畏惧、唯独没有爱。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没有爱呢,那只有一种情况,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
车里除了简听寒以外,还有一个红衣男子,整张脸被笼在帷帽间,看不真切,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正当她要启动境月之镜,想要探寻一番的时候,马车掉下了护城河,冰冷的河水开始往马车里灌进来。刹那间,简听寒将孩子扔进了她的怀里,将她一掌推出了马车。
而简听寒自己却被掌势带向护城河深处,马车里的红衣男子却凭空消失了。
荀芷是无我境月启动之后才进入马车,寻常之人是看不到自己的,为何简听寒却能够看见自己,还将自己推出车外。那一掌的功力,跟她不相上下。
以前在蒹葭宴上,遇见的简听寒还是个柔弱女子,为何突然变得武功这么深厚,竟然破了无我境月。她究竟经历什么?而那个红衣男子究竟是谁。
“你还有时间在这发呆,本大爷可不等你。”玉满堂用扇子敲了敲床尾。
荀芷蓦然惊醒,看向玉满堂,只觉得神情恍惚,眼前的这张玉脸与红衣男子的帷帽融为一体,一股恶寒从心里升起。
那个红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玉满堂的亲生父亲,霍青。而这孩子,而这孩子是他的……他的同父异母弟弟。
“小主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荀芷怯怯地说道。
“知道,知道什么?”玉满堂满不在乎地敲着床尾,“荀芷啊,有什么知道太多了,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所以,你还是服下这颗虚妄果,以后何去何从,是生是死,便再与我无关了。”
说罢,便把这粒药递给了荀芷,盯着她吃了下去,然后说道,“至于你心中所想所念,我并不是不知,只是我不在意。以后你呀,还是将自己的心收好,便乱丢了。”
说罢,玉满堂一掌劈向荀芷,荀芷顿时瘫软了。玉满堂再看这一张陌生的脸,心中便生恨意,左手覆之,催动内力,那张脸皮便在他的掌下化作一摊血水。
简听寒,简听寒。你死了也好,多好,死了就会解脱了,活着的痛苦,也不用尝到。何必像他的娘亲一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只为了一个没有心的非人。
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霍青。当年折辱了他的娘亲,韶知念,强逼着她生下了自己。自己出生没有多久,便被扔进了狼群,而娘亲,韶知念被关进了凤苑,那个如同凤凰一样骄傲的女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可笑的是,她以为自己将真心托付的良人,却只是个虚幻,连个影子都算不上。
霍青毁了霍城派,坐上了西蜀国的王,却发现自己虽然坐拥天下,却无法再拥抱女子,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那个原本沉眠于万丈深渊之下的冷筱和,却阴魂不散的跟着他。那是冷筱和为了救活慕容曜,和霍青在争吵,诘问他为何瞒了她二十年。这个决定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做出的,他根本不想和她解释,也不想跟她吵。和往日一样,他夺门而出的时候,却被冷筱和扔过来的水晶薄刃刺伤了。
他没想到的是,为了救活慕容曜,冷筱和已经服下碧落黄泉,而那水晶薄刃石上带着她的血,从他的脸颊上划过,流了血,没有留下疤痕,却让碧落黄泉,在他血里扎了根。
她沉入了湖底,霍青心里的恨却没有减少分毫。尤其当他再一次走火入魔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中了碧落黄泉,恨不得将她从水晶棺里拉出来,鞭尸。
原本准备将慕容曜变成自己的影子,可是他每次看到慕容曜的那双凤眸,都会想起冷筱和,便将他直接丢给了红敖。
为了压制他体里的碧落黄泉,不知道绛火草为何物的霍青,竟然用了焚影术,寻找天下血液至纯至贵的女子,用骨血去换洗他的血肉。玉满堂便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着出生的,其余的都母子俱亡。
原本玉满堂是活不过满月的,不料韶知念怀着他远嫁他的养父玉可为。出生满一个月,霍青方才知晓,已然过了药引最好的时间了。只好做罢,便将他扔到了狼雾森林。
没想到,他却活着出来了。作为霍青唯一认可的骨血,自然是对他厚爱有加,锦衣玉食不在话下,甚是不惜血本将他捧成九州财神。
而这一切都是要有筹码来交换的。玉满堂深知霍青的本性,便和慕容曜联手,暗地里组织自己的力量,企图颠覆了霍青。
没想到结局来得这么快。他的弟弟出生了。谁能想到,十几年前的一幕,十几年后又再次上演了。
简听寒,这个大祁的女子,竟然再次生下霍青的骨血,还是活生生的一个奶包子。
那就是说,霍青本人已经来到了大祁都城。之前的布局已经完全没有用了,这一次会怎么样,玉满堂也不知道。
是否上天还会垂怜他,让他再一次跃过生死,活下来。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上天,有的只是人心。当他母亲被折辱的时候,上天在哪里,当他被扔向狼雾森林的时候,上天在哪里……上天在看着,看着霍青这个嗜血魔鬼,如何将这九州一同拖入地狱。
他的上天只有他和慕容曜。他和慕容曜就是上天。
玉满堂走到院子里,看着温暖的阳光,手掌伸开,贪恋的想要抓住,手里却是空空。
他回头瞅向慕容曜所在的东侧房,密音入耳,“小曜曜,你真的要在当一次奶爸?这一次加我一个好不好,我来当奶妈,虽然我没有奶,但是我温柔呀。”
并没有回应,玉满堂眉眼的笑慢慢堆了起来,再次说道,“还是说,你已经找好了奶妈了,是小奕奕,对不对?”
“滚,”慕容曜回答道。
“哎哟,动怒可以,千万别动心呀。”玉满堂眉眼的笑瞬间凋零,“我们都是注定不会有未来的人,不是么。”
看着紧掩着门,玉满堂在心里悄悄地说了一句,慕容曜,这一次你不能再扔下老子跑了。那时候我小,你扔我没办法,现在我长大了,想扔掉我,我把你的骨头给扒掉。
“还骨头,你在磨蹭下去,我俩就尸骨无存了。”慕容曜冷冷地声音传到玉满堂的耳朵里,尽是冰雪茬子,都快把耳朵廓子给冻裂了。
玉满堂揉了揉耳朵,掠身飞起,消失在黑瓦之后。回见呢,我的冷面奶爸。
八月的午后,睡一个回笼觉还是很不错的选择。无奕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然,竟然连梦都没有一个。
直到自己被哇哇的哭声吵醒,她才想起来大哥还托付给她一个小奶包呢。她真的是心大,把孩子丢给慕容曜一个大男人,自己却跑去呼呼大睡,竟然睡到天已经麻麻黑了。真是罪过,罪过。
谢无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突然从自己怀里掉出一件血红色的东西,吓了她一大跳。
原来是青曜凤佩,不对呀,她记得青曜凤佩明明是一块温润碧玉,怎么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凤血石,就像,慕容曜那个大冰山。算了,还是赶紧起床去看看小奶包,这一会儿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谢无奕忙把青曜凤佩塞回袖袋里,突然指尖有点发痛,抬起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哪里刺伤了,竟然有一个小血点。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手指含进嘴里一会儿,痛楚减缓了一些,便急冲冲地往西侧房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孩子的哭声是从东侧房传来的。难道慕容曜把简听寒和小奶包都放在他的房间里了么。一想到慕容曜和简听寒在同一屋内,她心里就有一些不乐,脚步放慢了许多,耳边听到小奶包的哭声,又有些不忍,忙推门进去。
屋里面只有慕容曜一个人,连阿香都不在。只见他抱着哭闹不已的小奶包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还会时不时地哼着歌,谢无奕心里就暖暖的。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哄孩子?”谢无奕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所想的问了出来。
慕容曜看见谢无奕来了,忙说道,“你快点把桌上的牛乳,用热水温一温,切记不要太烫了。”
谢无奕忙走到桌子前,将装满牛乳的碗盏放进大碗里,然后注满热水,还小心翼翼地转着碗盏,让它快些温热起来。“你这一下午都是这样子的抱着他转悠的?”
“快黑了,小奶包会害怕,所以才会哭闹。”慕容曜看向谢无奕的胸口,她抱着孩会不会就不哭了。
谢无奕顺着慕容曜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脸上蓦然一红,便开口轻骂,“老毒物,你在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话音刚落,小奶包的哭声更响了,抽抽噎噎地有些喘不过气了。
“你大哥怎么会把孩子交给你的”慕容曜白了谢无奕一眼,“牛乳有没有温好。”
哦,牛乳,谢无奕慌忙去拿碗盏,好烫,手一松,牛乳撒出来一起,渗入水中不见了。不行,小奶包还在哭,自己不能停下来。谢无奕放下正在捏耳朵的双手,一鼓作气,将碗盏拿了出来。
慕容曜抱着小奶包坐了下来,用勺子舀了一些牛乳,放在嘴边吹了吹,方才给他喂下。谢无奕托着腮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好像自己变成了小奶包,正在甜美美地被他喂着。
半晌,慕容曜方才喂完,看着谢无奕正在呆呆的望着自己,便知道此时她又在臆想了。吃饱的小奶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睡去,反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抱着自己的慕容曜。
这是慕容曜抱过的第二个婴孩,第一个人是玉满堂,第二个便是这个小奶包。
抱玉满堂的时候,他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完全没有像现在这般,对小奶包温柔了许多。
婴儿真的是最柔软的东西,这软软的小东西,正在盯着他,突然咧开没有牙的小嘴笑了。
慕容曜伸出手,准备擦去小奶包的口水,谢无奕突然站起来,说道,“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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