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到皇宫秘道,这里竟然大变样。
小时候和娘亲走过几回,只记得里面黑黑的,时不时还有风声吹来吹去,狼哭鬼嚎的。
他那幼小的心灵哪能经得起这般惊吓,紧紧地贴着娘亲。
自家娘亲还觉得不过瘾,故意在漆黑的秘道里讲着鬼故事,吓得他竟然晕厥过去。
现在的皇宫秘道,变宽了不少,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马车。顶上、墙壁、底下都是水磨青砖铺就,闭着眼睛走,完全不怕摔倒。
两边的墙壁上竟然雕刻着江山万里图,细细看过去,气势磅礴,醉人肺腑。在层峦之间还镶嵌着酒杯大小的夜明珠,宛若日月星辰。
他这个皇帝哥哥真的是挥金如土,小时候那么可亲可爱的人,居然如此残暴。
用十万人为他的江山陪葬,不,是用整个大祁为别人在做嫁衣,当一个裁缝还搭上了裁缝铺子。
这赔本买卖干的一本正经,皇帝哥哥还挺开心。
跟在他后面的百姓们看着秘道里的夜明珠,说不心动鬼都不相信。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抠它,上一个抠它的人已经化作一滩臭水滩子。
这个狗皇帝,真的该千刀万剐。这些,这些都是民脂民膏,都是他们的血汗呀。
想想自己家的茅草屋,面带菜色的妻子和孩子,还有活活饿死的双亲,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狗皇帝。
他竟然还想着用整个大祁国都百姓给他铺路,血肉铺成的路,他能走的长远么?呸。
夕颜抱着小奶包和阿香走在一起。
阿香没有看见大小姐和二小姐很是担心,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石头壳子飞铭,是不是还在荷花榭。
相府的人都冲散了,她抱着小奶包和王嬷嬷、小扣子上了一辆车。原本还在一块儿,下车时王嬷嬷说要去解手,还没等她下车,两个人就不见了。
当她抱着小奶包找的团团转,被夕颜叫住,便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秘道里。
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到头,这个秘道要多长啊。
阿香在地下走着,无笙带着百余兵士从明月楼的废墟之中穿过,进入另一条秘道,早已经奔到他们前面去了。
夕颜环顾四周,心头萦绕着说不明的熟悉感。该死,又是这样的熟悉感,自从护城河里面爬出来,这种熟悉感就一直追随着她。
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完整,老是觉得缺少一块,如何也拼不上。
小奶包在她怀里拱了拱,砸吧砸吧小嘴唇,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曾经也有一个孩子这般睡在她的怀里,只是她不知道给他放哪儿了,这一丢就是二十年。
她在冰冷的水底也待了二十年,那个早该死的人又逍遥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间,多少女子惨遭他的毒手,包括小奶包的娘亲、外祖母一家人。
她的目光突然落到密道墙角的一处,在夜明珠微弱的光照下,竟然发现有一丛紫色水晶,水晶下面竟然开着一朵小花,晶莹剔透的花瓣微微开着,蓝黄相间的花蕊闪着皎洁的星光。
碧落黄泉竟然长在大祁的皇宫秘道里,看来霍青的势力不可小觑。
不对,那不是碧落黄泉,那是绛火草,传说中可以活死人医白骨的神药。只可惜她手里没有水晶盒将它收起来,只能眼睁睁地错过它。
“娘亲,这里有一朵小花好漂亮啊。”一个小姑娘说着,便将手伸向那朵花儿。蓦然之间,那朵花便化作一滩血色的水渍。
“不要碰它,千万不要碰这种花,有毒。”夕颜大声说道,她的声音在秘道里回荡。
人们纷纷将自家孩子牵紧,以免他们碰到别的什么,引发灾难。
那个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她的娘亲,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低声说道,“你这个丫头片子,你害死我们啊。”
夕颜冷冷地看过去,那女子被这一盯,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将小姑娘往身后一拖,默默地走着。
不管是碧落黄泉还是绛火草,手指都碰不得。碧落黄泉有剧毒,碰触以后,有性命之忧,而绛火草,被手指一碰,遇到人气便化作一滩血水,有微毒。
不知道秘道里有多少这样的花儿,要是碰的人多了,微毒变成剧毒,他们这群人就死劫难逃。
看来他的皇帝哥哥这几年,没有闲着,竟然在主秘道里挖了许多小路。
花子文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手中的地图,幸亏自己随身携带它,不然就累死在这雍长的秘道里。
夕颜缓缓地行着,身后的一群百姓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嘴里还碎碎念着。
菩萨保佑,玉皇大帝保佑,佛祖保佑,保佑我们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出去。
当他们拐过一个长弯道,久违的月光柔柔地洒进来,多少人的眼泪奔涌而出,感谢天,感谢地,他们终于活着走出来了。
还没等他们的眼泪流过鼻梁,就听见外面有刀剑拼杀的声音。
天啊,他们要死了。最坏的状况发生了,外面竟然有埋伏,他们成了瓮里的鳖,是被活捉,还是活活被烧死。
许多人的泪水滴湿了衣襟,低低地啜泣着,还有的人往地上一瘫,准备开始哭天抢地抹泪。
“安静。”夕颜清冽的声音让诸人一下子掉进冰窟里,完啦,完啦,这下真的完了。这个狗皇帝啊,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来讨他性命,这个狗皇帝要被这么多人讨性命,后半生铁定生不如死。一这么想,众人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也就安静了。
外面的刀剑声越来越弱,紧接着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人们纷纷开始往后退,后面的人,早就躲到里面远远的。
花子文将夕颜母子俩护到身后,紧盯着前方。
进来的人的影子落在墙壁上,被月光拉得细长,每晃动一下,他们的心揪紧一点。
心弦快要崩断的时候,秘道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是谢无笙,花子文,夕颜,大家还好么。”
是大小姐,阿香忙从夕颜背后跑出来,兴冲冲地叫着,“大小姐,我们都好好的,我们在这里。”
无笙快走几步,怀里突然撞进一个人来,定睛一看,是阿香。
“大小姐,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担心死了。”阿香抱着无笙哭着说道。“二小姐他们都来了吧,他们还好么?”
花子文看见无笙来了,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她终于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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