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交给我,”霍青冷冷地说道。那眼里的杀意让接生婆差点没把怀里的孩子扔了。
接生婆只得颤颤巍巍地把孩子抱给他。
霍青单手接住,完全不顾孩子将襁褓踢散,光光的小身子,在寒意中颤抖。
“呵呵,你还是来了。”霍青瞥了这一团小肉团,心里闪过一丝杀意。“背叛过我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活着。”
接生婆趁着霍青不注意,慢慢地往门口挪去。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上青峰崖。
可惜她没有这一辈子。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她死不瞑目,变成了曼珠沙华的花肥。
明年的曼珠沙华将会开得更艳吧。
“把东西拿出来。”霍青对外面喊道。
一个黑衣人提溜着一个挎蓝放在桌子上,同时还有一个装满液体的琉璃瓶子。
看着熟悉的琉璃瓶里,慕容曜浑身冷冰冰的,这个是他噩梦的开端。
霍青一手拿开琉璃瓶的盖子,一手将那婴孩扔进液体之中,孩子的哭声透过琉璃瓶子传到慕容曜的耳朵里。
好痛,耳朵也痛,心也痛,浑身上下都痛。一股憋闷气息紧紧包裹着他,他能够感受到液体灌进肺里的痛感。
奇诡的是那孩子并没有因为浸泡在水中而气绝,只是哭泣声越来越细弱,慢慢地沉睡,小手小脚还在无力地划动着。
“把那孩子取出来吧。”霍青用丝帕擦去手上的血污。
这个接生婆真的是不合格,还没将孩子身上的血污搽干净就给他,真的是在找死。
那个黑衣人揭开篮子的罩布,里面睡着一个小婴儿,浅浅地睡着。
霍青熟练地接过孩子,用刚才裹着那个婴孩的襁褓重新将这个孩子包裹好,轻轻地放在冷筱和身边。
他挥了挥手,黑衣人将桌子上的琉璃瓶和接生婆的尸体带了出去。
他爱怜地将冷筱和的头发掖到耳后,眼睛里满是心疼,与刚才目露凶光的霍青完全就是两个人。
“筱和,筱和,你快醒来,快醒来,”霍青轻轻地呼唤着,“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他轻轻地摇晃着孩子,充满着爱意。慕容曜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爱意。
这一切都是霍青的谎言,什么双生子。他的娘亲自始至终自有他一个孩子。
从头来却做了一只伯劳鸟,替霍青这位杜鹃养育了孩子。
红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要崩溃了。她疼爱这么久的孩子却不是爱徒的孩子,筱和的亲生儿被霍青扔到琉璃瓶子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做不了什么。
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筱和差点跟她反目。明明筱和已经练成了九幻韶音的零界,为了能够和霍青在一起,她废掉了自己的修为。
为了给这个男人生孩子,筱和几乎拼了命,最后得到什么?
得到的却是亲生孩儿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抱一抱,就被丢在琉璃瓶子里。
二十年前做了只伯劳鸟,养大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二十年后做了一把杀人的刀,救出亲生儿子,却殃及霍城派上下满门,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随她一起沉没在万丈碧渊之下。
筱和,你可后悔么?后悔为这个男人搭上了自己的一切么?
慕容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愤怒之火越烧越燃。
这个男人,背叛了他的娘亲,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背叛了。
他握紧双拳,将意念凝聚在双拳之中,正欲往霍青头上砸去。
红嬿此时看到慕容曜此举,慌忙低呼,“住手!”
他们所处的境月是清明境,本质是还原事物的本真。这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只能看着,不能做任何事情。
刚才慕容曜已经将真力渡过冷筱和,已经违背了境月之律,现在这个举动,无异于自杀,将会让整个境月扭曲破碎。
那他们再也出不去了。
红嬿飞扑过去,一把将慕容曜扑向窗子,咚的一声,两个人落在沙土之上。
“咳咳咳……咳咳咳……”扬起的沙尘扑到红嬿的喉咙里,她禁不住地咳了起来。
他们出来了。
“救……救……命……”玉满堂没被沙尘呛死,那是命大,差点被红嬿砸死,那是真冤。
这看似轻飘飘的女子,为何这般重。他半个人都快要被黄沙埋住了。
红嬿听到呼救声,慌忙站了起来,这才看见土得掉渣的玉满堂。唉,那慕容曜呢?
她慌忙看看周围,才发现不远处慕容曜端坐着,怀里抱着昏睡的谢无奕。
她连忙走过去,看见慕容曜无恙,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为何还不醒?”慕容曜看着无奕沉静地睡颜问道。境月之中,他的娘亲就这样睡着,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清明之境不会耗神也不会噬主,它只是反映了事实。”红嬿把住谢无奕的手腕,看来脉象一切正常,至于昏睡的状态,应该是跟她将多数功力渡给她的缘故。
“至于她没有醒来,是因为受到我功力冲击的缘故。”红嬿无力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心里暗叹,老头子,你竟然算对了。
这世间,有些事情就不能强求。她一辈子追求功力和修为,将丈夫和爱情抛在身后,最后却如手中沙,水里月,不可追,不可握。
她这一生啊,太漫长了,漫长到忽略了身边的真爱。
霍青的厚颜无耻,更让她冷情绝心,忘了自家老头子的种种,哎,真的是对不住了。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终要回归于最初的她,纤纤弱女子,洗手做汤羹,也不知道老头子是否还能想起来她做饭菜的味道。
于是她看向慕容曜和谢无奕这对小儿女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之意。
这样的好年华,这样的好感情,真好。
“她这般睡着,真的无碍?”慕容曜有些不放心,清明境完全超出她的功力。
对她有什么伤害,谁也不知道。
“哎,她能有什么?有事情的是我呀。”红嬿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对,就你个灰土土的小伙子,背着我,我们且回到绿洲去,到了那里都会好的。”
绿洲?又是绿洲,玉满堂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这一连串的厄运还不是因为绿洲而起。
绿洲默然,我不背这个锅。
“小子,别犹豫,趁着我此时还有些气力,天没黑,我们就快些走。”红嬿顿了顿。
“不然啊,后面的尾巴可就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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