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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还是漏(2)
    的确,拍卖师接到了后台的指令,卖家主动要求降低起拍底价,从原来设定的三千万降到了一千万。拍卖公司一听就急眼了,就差要“退拍”了。

    这个青花大罐虽然没有被专业部门作出官方鉴定,但是拍卖行里的专家都很看好,他们都认为,从器型和风格上看,都应该是明早期或者更早的青花瓷器,因此,把这个青花大罐放在最后拍卖,希望以一个多家竞拍的局面结束这次的春拍。为此,拍卖公司最早的定价是五千万。可是卖家是急着变现,在上拍之前强烈要求降低底价,经过协商后决定三千万起拍。当场上连续出现了几件拍品流拍以后,这个青花大罐的原主再次要求降低底价,说白了,他不想让自己这个物品也流拍。换一种思维,你可以理解为他这是典型的高仿品,想尽快出手变现。

    问题是,发出邀请函附上的拍卖画册上,该大罐标出的参考价是五千万,到了会场上后,预览册上的价格就变成了三千万,等到拍卖师再说出低价是一千万……这对拍卖行来说几乎就是灾难了。与其这样,这个大罐干脆不上拍算了。可是,卖主就在现场,他不在乎你拍卖行拍不拍卖,他甚至完全可以到大门口去叫卖,还可以低价出售。五千万变成一千万,这,这是不是也太败家了?

    是的,这的确是为一个败家子玩的把戏。澳门某葡裔富豪的独子,在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后,疯狂的迷上了“投资”,而且刚愎自用,任性胡为。你说,投资也是个好事,找安稳的项目,安全的投资场所,这也不算啥错。可是这个长着西洋人面孔的家伙,居然被葡萄牙来的几个经纪掮客给蒙了,拿出大笔的钱回到葡萄牙去投资,似乎想学学李超人,也看好欧洲的经济。殊不知,这些老牌的殖民主国家三百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生活,在西欧,很难看到愿意正经八本干实业的公司,将大批的资金投入到欧洲的那些金融衍生品中去,肯定是有去无回。这个教训从2008年爆发金融危机后就已经被大家证实。

    这个独子家里早年发家也是建立在对殖民地残酷掠夺的基础上,整个家族从非洲到美洲,围着地球转了好几圈,是在二战期间才落户澳门的。战后,家族的主要经营业务仍然是在海外殖民地,其中在巴西第一次经济暴涨的时候,赚了不少钱。不过老富豪还是冷静的,没有定居在巴西,反而是在澳门做了一个隐形的富豪,反正大笔的金钱由瑞士银行管理着,在澳门也有不小规模的地产,可以说日子过的还是蛮舒坦的。老富豪之所以没有回欧洲,也没有在巴西定居,关键的一点就是,他是犹太人。为嘛不去以色列?算了吧,老富豪虽然很支持犹太复国运动,也捐了不少钱,可让他去以色列“玩命”?他可没有那么勇敢和奉献精神。

    老富豪在晚年才“喜得贵子”,对儿子是寄予厚望,走的也是精英教育的路子。送到英国的私立学校上学,送到美国最昂贵的私立大学去读书,就等着学成回来继承家业。回来了,家业也继承了,可是老富豪还是没有看到自己儿子辉煌的时候,毕竟年纪相差太大了,儿子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富豪都八十多了。

    老富豪为什么没有定居在美国呢?这里也有一个对比的问题。是,老富豪是赚了不少钱,可是与美国的犹太富豪比较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加上他的财富大多是隐形的,上不了台面,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澳门更合适的地方?

    小富豪接手家业,老富豪也撒手走了,被一群西方骗子弄去投资后,基本上血本无归了,一下子身家大幅度缩水。如果他能够痛定思痛,改弦更张,哪怕是过普通人的生活,他未必就不能快活一辈子,甚至连下一代也不是问题。可这个小富豪就是不服气,就是想赚那种“快钱”。而澳门是个啥地方?当他一头扎进赌场以后,他其实已经堕入了地狱无法超生了。不到俩月,输光了一切,还欠赌资好几个亿,地产没有了,车子没有了,私人飞机也没有了。由于欠账,被债主告上了法庭,于是,人被抓了进去,澳门法律,不拿钱来,就在里面呆着吧。

    卖尽了家产,现在还欠着人家五百多万,实话说,这赌债已经还的差不多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有了这个钱,小富豪就能出来,至于出来去干啥也只能再说了,反正生活还得继续。作为一名曾经的富豪,难道说就整不出这点钱了?真没了,现在的小富豪是一贫如洗,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价值不足一千元。

    正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时候,小富豪的那些狐朋狗友全不见了,一个烂赌鬼,避之不及。他都准备在看守所里“把牢底坐穿了”。

    小富豪没有母亲吗?没有,他的母亲是老富豪在巴西找的一个街边女子,生小富豪以后,在一次黑帮火并中被打死了。老富豪被人叫去做了dNA后才接走了自己的儿子。而老富豪原来的妻子……就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很早就分开了。

    就在小富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曾经的老管家唐伯出现了。唐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在澳门给老富豪看房子,这辈子都是围着老富豪的身边转。当小富豪接班以后,唐伯看着小富豪胡乱投资,就经常规劝小富豪,小富豪实在耐不住这个爱多嘴的老头子,最后给了唐伯一笔钱,让唐伯“退休”了。

    被小富豪开了的唐伯拿着自己的那点“遣散费”在澳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茶餐厅,和自己的女儿外孙一起经营,也算是自食其力,生活安定。可是一天看报纸的时候读到了小富豪被关押的消息,此时,唐伯已经被小富豪开了有五年多了。

    唐伯去看守所里看望小富豪,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回到家里就拿出了那个青花大罐,没指望卖出天价,只要能够把小富豪从看守所里他就认为值了。

    这个大罐还是唐伯父亲用一块大洋从内地逃难到澳门的难民手上收来的,当时也是看着那些被日本鬼子追的没地方去的人太可怜了,唐伯的父亲并没有想要人家什么东西,可是那个难民非要把用破被子包着的大罐给他们,说自己怕是保不住这东西了,希望唐伯父亲能把这个东西保存好,将来太平了,是好东西。

    唐伯祖辈都是那种土生土长的本分人,人家说好,那就信了。唐伯父亲走的时候还专门给唐伯做了交代,这一晃很多年过去了。现在,唐伯也不知道那个大罐子能值几个钱,于是叫外孙在网上查了查,然后就联系了这家拍卖公司。

    按照唐伯的算计,能够把小富豪的债务还清,再留下点给小富豪做生活费,他能够管的也就是这么多了。所以,当拍卖公司看了东西后,找他要了十几万的“推广费”,唐伯也是拿出了家里仅有的积蓄,如果这次卖不出去,那唐伯还真的就会到外面摆地摊卖罐了。唐伯这是真的被逼急了,的确家里“急等钱用”啊。

    可以说,这次的春拍的设计和策划是完全失败,新上任的业务经理完全没有把事情拎清楚。是没有经验吗?是不懂的拍卖场上的竞拍者心理吗?都不是,说穿了,就是急功近利,就是想一炮打红,想在老板面前露脸,抱着“赌一把”的心思强行把一些不达标的物品上拍,这是他犯的最大错误。那几幅画,那个大罐,都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仓促上拍的,所以才闹出了那样的乌龙。那个大罐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匆忙上拍是本次春拍的最大败笔。换个有魄力的经理,就是赌也不是赌场上竞拍者的心理,而是干脆给唐伯一笔钱救急,然后做足功课,把大罐放到下一次的拍卖会上,至少可以赚上一倍以上的差价。可是今天,生生的被唐伯给逼的要现场降低底价,这对拍卖公司可是具有巨大杀伤力的。

    唐伯哪里明白拍卖场上的这些套路?他就是急等钱用,就是要趁今天有钱人扎堆的机会赶紧的把东西卖掉,用“救命钱”来形容这个事情也不为过。

    “这个青花大罐的底价是一千万,有没有人感兴趣?”拍卖师无奈的报出了新的底价,场上先是一阵的窃窃私语,跟着就寂静无声了,行家,买家,谁能信这疑似明青花的的大罐只卖这白菜价?摆明是个坑吗!

    李凡以前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大罐,也就是随意看了几眼,因为他看画册上的底价时是五千万,而现在变成了一千万,这个反差太大了。这让李凡不得不认真的看着大屏幕上转动的视频,随即,他碰碰王锐,“拍下来,一亿以内都可以拿!”

    王锐是真的被小屁孩给弄傻了,“人家都不要的东西啊……我们!”

    “你放心吧,拿下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要是不敢冒险,还是算我的,我让我姑父立即给你打钱……”李凡的话还没说完,王锐就把牌子举了起来。“别瞧不起人,不就是一千万吗?大不了摆在家里看着玩!这个钱你王哥我陪得起。”

    “哄!”场上的人又窃窃私语起来,有个老板甚至说“王老板的脑袋瓦特了!”

    此时,那个拍卖师也不讲究了,快速的问了三遍,没有人竞拍,最后一次还在那里故意的“延迟”,一千万,自己拿的分成太少了,敲不下去啊。

    “你还磨蹭什么啊?这个价我卖了!”猛然,唐伯用他那带有明显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喊道,“你快点落锤啊!又不是不给你佣金!”

    场上轰然笑声一片,这,这是什么拍卖会啊,太搞笑了!卖家都可以直接上?在这种近似嘲笑的哄闹声中,拍卖师十分不情愿的敲下了木槌……成交!

    拍卖会结束了,中午还有一个冷餐会,愿意去就行,那些大老板们大多不会去,都说丢不起那个人。王锐本来也不想去的,可是由于李凡的坚持,王锐也只好舍身奉陪了。在他看来,去那种免费的冷餐会……挺掉价的。

    李凡可不管,去了后就抓过一个大盘子,反正不花钱,不吃白不吃嘛。王锐就不那样了,找了个靠窗户的僻静位置坐好,端了一小蝶冰激凌在那里慢慢的用小勺子挖着吃……有身份的人走到哪里都得端着,李凡心里讥讽着,“也不嫌累!”

    按照拍卖会上的程序,王锐在签了拍卖确认书以后,直接把款子划了过去,那个大罐就要包装好了送到了他手上,对此,他现在就想听听李凡的解释。想想自己,为了听一个解释花了一千万,这回家要是跟老婆说起来,非被嘲笑死不可。

    李凡端着一大盘子各种吃食走了过来,王锐是直皱眉头,那表情分明是“你哪儿没得吃?跑到这里给我丢份啊?太特么的不讲究了!”

    李凡当然明白王锐表达的意思,坐下后随口说了一句,“如果现在就给你一千万,条件是你也像我这样去端一盘过来吃,你干不干?”

    “不干!一千万不值得我去丢这个人,老子才不会为一千万去折腰!”

    “一千万美元,你折腰不折腰?哦,还嫌少啊!那行,一千万英镑够不够?”

    此时王锐就是再傻也明白李凡说话的意思了,“你说的啊!要是没有,我找你姑父要去!麻蛋的,这个世界上谁要是不要这个钱,那是瓜皮!不就吃顿饭吗!”

    看着王锐那健步如飞的身影,李凡诡黠的笑了。也就是这这个时候,拍卖师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的盘子上只有几块红色的西瓜和黄色的菠萝。

    “你老板呢?帮忙叫他过来行不?”拍卖师的架子也是端得可以,口气不小。

    “你谁啊?我大哥是你说叫来就来的吗?你要想见他,去他办公室找秘书预约去!”李凡根本不拿正眼看拍卖师,继续狠吃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哦,对不起,原来是王家少爷,那个,我……”拍卖师被李凡的气势给震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好,我在这里等,我站着等。”

    “我不是王家的少爷,你认错人了,王总,我叫他大哥,不等于我就也姓王是吧?你找他是不是想出手刚刚拍下来的那幅没有落款的国画啊?这个事情你不用找他谈,跟我谈就行了,也不难为你,三万块,愿意卖就拿过来,不愿意,您请回吧,这个事情我说了就算!”李凡说着话用纸巾擦擦嘴巴,转头看着拍卖师,“头一幅画就帮了你,可你这人太贪了,这次破点财算是买个教训吧!”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方彪找到了王锐,“王总,我可没得罪你吧?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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