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全的问话很直接,也很实在。从小镇到县城的水道大约有25公里,沿途有自然村子十来个,几乎平均2。5公里就有一个村子,仅仅是疏通水道还在其次,那些自然村子边的小码头也要修,这样算下来就不是一个小钱可以做到的。
李凡其实早就预见到了这个问题,“水道的疏通和小码头的修葺所需的花费大概与你们经营地皮的利润差不多了,所以林伯伯担心费用问题。其实,这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具体的核算我就不管了,这个钱我们可以先垫付出来,将来如果说宸全地产获利了,愿意还给我们也行,不还也无所谓。现在,我只需要相关部门的审批文件,没有这个文件一切都是零,而当地政府说是要给你们照顾和优惠,那么你们不妨把要疏通河道和修葺小码头的事情作为一个条件提出来。从法理的意义上说,疏通河道和修葺码头都需要水利部门和交通部门的批文,也就是说,要想把这个事情办好,得先拿批文,否则,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
钱宸听李凡如此说,不自觉的就点点头,他在政府里干过,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衙门要是招呼不好,不是说你出钱就可以了,你还得烧香,少烧一个地方都能引来麻烦,随便一个“破坏原生态”的理由,既能罚得你倾家荡产,也能把你送进去待几天,这样的例子可是不少。可如果你的香烧到位了,那你就又是一副形象,你是为家乡做出重大贡献的“先进模范”,你是修桥铺路的善人。
“如何去申领这个批文呢?这里面的公关要仔细的策划,不过有一点要事先说好,也是我们的一个原则,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去行贿!以前你们怎么搞我这里没有啥概念,但是,只要我们的资金加入了,这就作为一个原则立下来。”
“你们有那么多钱吗?你们到底赚了多少钱?”钱宸略带吃惊的问道。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够造福一方,我就是去借都不是问题。我刚才说的原则,两位伯伯听明白了吗?同意吗?”李凡没直接回答,反而是强调自己的原则。
两个长辈相互看看,钱宸低下头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林家全开口了。
“凡凡啊,在下面搞工程,一些必要的往来是无法避免的,否则处处会受到刁难,甚至今后也接不到工程啊。按照目前的惯例,每次接工程至少要拿出10%的费用来打点。如果没有了这些打点,那我们后面的工程很难过关的?”
“你们这次拿地难道也打点了吗?这次是你们自己的工程,难道也要打点?”
“哦不,这次我们拿地是干净的,正因为干净我们才掉进了陷阱啊!如果我们没有按期展开开发,我们拿地的钱也就打了水漂。”钱宸连忙开口说道。
“是吗,你们自己的工程就不需要打点了?那你们如何去面对监理啊?”
“那个就少很多了,这监理与发包方的经理不一样。好比去医院看病,不给红包医生难道就敢不给治病了吗?给了红包后无非是能够得到更细心的照料。面对监理,我们给个小红包也就是换个不刁难而已,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工程质量要过硬,否则,给多大的红包人家也不敢拿啊!”林家全对此可是门清。
“行贿是有个标准的,小小不严的红包不计算在内的。”李凡笑着说道,“可如果我们要去疏通河道修葺沿途的小码头,相关人物要是狮子大开口,这就要坚决顶住不能干,一旦干了,将来的麻烦就太多了。但凡是那样的官员,早晚完蛋,他们完蛋了还要捎带着把你们拖下水。现在你们城里了新的宸全地产,是个干净的公司,从这里开始,走正途,不搞歪门邪道,而要这个批文,要从上而下的来,任何一任父母官没有不要政绩的,你们引进了资金帮他们搞旅游,记住,是用强化和扩展旅游的名义申领批文,至于你修好了以后老百姓如何用,谁管?”
“博平啊,你们公司能够调出这么多资金吗?”钱宸扭头突然问自己儿子。
“没有问题,只要凡弟说有,那一定会有。目前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大公司至少有三家,有一家还是属于航母级的。在资金上凡弟的办法很多。”钱博平说道。
“表哥,现在认亲了,是一家人了,有些话我就不瞒着你们了。其实,站在我们身后的大企业可不是你说的那几家,王家和魏家顶多算是我们的朋友,在利益不平衡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跟我们很亲近的。而我的身后还有姑父的公司,兰伯伯的公司,徐伯伯的公司,海外还有我师兄的公司和秦叔叔的公司,这些公司的资产总值到底有多少……我算不过来,他们的融资能力更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这一长串的公司后面还有数不清的连带公司,总之,我们在资金方面不用发愁,我现在还从来没有找他们开口,我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子来。”
李凡在那边慢慢的说着,钱博平倒是无所谓,他已经被李凡玩的戏法弄的麻木了。可是,钱宸和林家全两个长辈却是无法镇定了,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门亲居然是如此的一个庞然大物,来的时候,钱宸甚至还准备了几百万私房钱,怕万一看到李家情况不好就“资助”一下,好歹做个见面礼。可没成想,一下了飞机,两对长辈就被林瑶给弄得一惊一乍的,心说看来自己能省俩钱了。可现在听了李凡这样一说,钱宸简直如同听天方夜谭一般,跟人家比起来,自己就是穷人啊。
“林伯伯钱伯伯,我不是说办企业就是呆板和僵化的,关键是把握住‘度’,国家对行贿受贿是有一个标准的,踩线可以不要越线,另外,要想搞好关系并不一定要拿出钱来啊。比如说,现在的干部想要政绩,想要干点事,你们帮他实现了,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另外,搞关系也要看人的,那些贪得无厌的人不交也罢,吃像不好的人要躲得远点,大不了不做他的生意,人不求人一般高。他们要想给你们小鞋穿,我立即带人过来找补回来……”李凡这话锋一转,再次让两位长辈刮目相看了,“如何去搞公关,这个事情让表哥去策划,他上学学的就是这个,在他的必修课里有一门就是‘公共关系学’,到时候您二老就请好吧!”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李凡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就告辞走了。他先是到爷爷住的房间里,给爷爷按摩了一下,其实就是给爷爷的睡穴揉了揉,他担心爷爷今晚睡不好,采取点小把戏还是必要的。弄晚了这些,段蓝给钱博平发了一个微信。
“饿了,我要出去吃宵夜,你去不去?我会在宾馆大堂里等十分钟。”
钱博平其实也饿了,老爷爷认亲,一家人都没正经吃个晚饭,那些老人家,女孩子都还能凑合,可他这大小伙子如何顶得住?本来还想在房间里弄个泡面填肚子,没想到表弟就要出去吃宵夜了,于是跟爸爸和伯伯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钱宸和林家全这小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林家全原来以为自己家就算是惨的了,可是没想到钱家的上几代人是如此的悲凉,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姑姑还漂流在海外不敢暴露身份,跟他们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在蜜罐里。而钱宸则是想的更多。李凡走后,他又问了儿子许多,当他了解到目前自己的儿子是规模不小的设计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的时候,他也是吃惊不小,等到他进一步了解,公司里儿子和媳妇占有的股份高达30%以后,更是大吃一惊,而李凡在公司里一个股份没有,却是真正的“话事人”,这让几乎完全不能理解小年轻们是如何创业的。
钱宸和林家全奋斗了20多年,自以为算是很不错了,在当地来说也是一家很有规模和声望的企业,可听了儿子的话,他觉得自己的眼界还是太小了,一个小小的年轻人,仅仅一年多时间,就带着儿子和媳妇和同学创出了他们花20多年都没有干出来的成绩,这简直太神了。他准备晚上跟林家全好好商量商量,全盘接受李凡的建议,同时,要把企业的风格和格局全面改变,至少要走出去才行。
钱博平走了以后,老哥俩在房间里重新泡茶,林家全也点上了香烟,很明显,他也在深思,而钱宸重新泡好茶以后也点上了香烟,随即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以前太保守了,总是没有迈出腿去闯世界,今天听了凡凡的话以后,我觉得我们的宸全地产要走出新路子,至少要在周边有所发展。”
“我不同意你这样的想法。”林家全在思索了一阵后说道,“你这样做还是没有走出老的框框,这个世界现在不属于我们,我都快六十岁了,干不动了。我的意见是今后把企业挂靠到博平的名下,怎么弄让年轻人去干,你哪,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官家的算了,跟他们比,我们差的不仅仅是年纪和身体,我们差的是与时俱进的知识和认识。一块地皮,我们觉得上当了,有麻烦,可人家小年轻随便出来的点子就把危机变成机会了,宸弟,该服老的时候要服老啊!”
钱宸没有想到自己原来那个干劲冲天的老哥哥居然能够来个这么大的急转弯,实话说,这次拿地还是林家全最先提出来的呢。可再仔细一想啊,人家说的都对,都是实在话。跟儿子的设计公司比较起来,他们的公司可不就是个侏儒吗?
在房间里老一代的两个人在商量,而在附近的一家西式快餐店里,李凡和钱博平正一边啃着巨无霸一边在说话,两个小伙子是真的饿急眼了。
“老幺,在你的构思里,将来我们要做到哪一步啊?我总觉的我们现在铺的摊子是不是有些大啊?咱们搞文化公司的事情我都没敢跟我爸爸说。”
“其实我没啥想法。”李凡喝了一大口饮料后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古代学系的,我涉猎的中国古代文化比较多,对于道家的无为而治我也是了解一二的。你想想看,在百家争鸣的时代里,诸子百家提出了各种思想,也都有人在社会中实践过,咱们不能说谁对谁错,可历史也记录了各种实践的悲欢离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多的分支和分歧呢?你有没有想过呢?”
钱博平不能算是知识贫庸的人,可面对老幺是一点辙都没有,他只能摇头。
“其实,不管是实现什么样的模式,都需要一定的条件,主观想法、所处在的环境、社会背景和时代的科学技术,这些缺一不可。片面的去强调任何一个点都是不对的。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外部环境是个什么样的?你还是我都说不清楚,世界上怕也没有人说得清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有啥整体的计划?不可能的,我可不是那种被人一忽悠就先定个一亿元的小目标的人。我是随遇而安,碰上啥就做啥,做自己看明白的,做我们能做的。只要把我们的知识和个人充分的调动起来,我们就饿不死,我们就会有结果。”
“老幺,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绕啊,我都有些搞不太明白了。”
“其实啊,我说的就是无为而治,无为而治的内涵就是按照规律去做事,只要符合规律的,自然成功,如果非要强行的去做,又不是力所能及的时候,那么失败就是一个必然。咱们老祖宗早就说了‘强拧的瓜不甜’吗?就是这个道理。”
钱博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李凡心里还是摸不清这小老大的思路。
“你哪,节后重点放在跟江涛一起去把文化产业做起来,我倒不是图那俩钱,主要是想给混沌的文化市场里吹进去一股新风,让我们的观众在喝蒙了毒鸡汤的时候弄完凉茶醒醒脑子。有一条不记录在书面上的原则你记住,我们的文化公司绝对不搞以‘永恒爱情’为主题的作品,我们绝对不能把那种忽悠人,搞乱人思想的东西推到市场上去。你不用那样瞪眼看我,我不是反对写爱情,我反对那爱情打掩护,行苟且龌蹉的事情。现在的年轻人……我们也是年轻人,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这群人是与其他的学生不一样的,我们与女朋友的交往都是认真的,可是你看看其他的学生,还搞什么合同制临时男女爱情,简直是堕落到了不要脸的地步。还有一个现象也是叫人看着恶心,听说某个城市的离婚率高达80%,这样的婚姻还是婚姻吗?看看我们的父母,看看我们自己,要能够把这样的爱情写出来我不反对,还会大力的支持,可是打着爱情至上的幌子去混社会,坚决不行!”
“我去搞文化公司了,那段哥那边的设计怎么办?”钱博平想了想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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