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所长摇头晃脑的,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家乡,不愿意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
“余叔叔,您有几个情况要预先的考虑,第一,您的拍卖大约就是按照我们的估价实现了,我建议您把所有的文件啥的都准备好,主动的向上级汇报说明,平时的工作生活尽可能的低调一些。这是一种情况。第二,拍卖出了四千万左右的高价,这个时候您最好拿出一部分来捐献给当地,具体怎么做您可以回去想一想,捐完了后,您的资产也就与第一种情况差不多了。第三种情况就是拍卖出了八千万甚至更高的价格,那么前两条的处理方法恐怕都无法满足一些人的羡慕嫉妒恨了,没事也要给你找点事出来,这个不用我多说,您自己应该明白。而出现第三种情况的几率是最大的,所以,我今天跟您说的最大一个目的就是提醒您。”
余所长听了李凡的话以后是越想越感到毛骨悚然,他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人,只要他暴富了,前来找他化缘的人和单位会络绎不绝。面对这样的情况,余所长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小李啊,你既然想到了提醒我,那你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你是不是给我说说啊。叔叔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余所长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说。
“其实很简单,你回去把所有的这一切行为都转移到你妻子的身上,使用她的名义上拍,然后把这个情况向上级备案。重要的是你们不要把钱带回去,直接就在这里进行‘投资’,比如去买国债、蓝筹股等等,也可以投入到某些基金里,这样,想打你家秋风的人就不容易了,你也有理由推搪……另外,让阿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泼’一点,同时,该捐款的要捐,亲戚家该照顾的要照顾,喊出救急不救贫的口号,给予别人也要谨慎,您是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的,千万别花钱买气受,花钱了还得罪人。而您自己最好是别退休,该干啥干啥……”
李凡林林总总的给余所长设计了不少规避的办法,至于余所长最后怎么弄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最后说了句“实在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你老找我们。”
乌蓬小镇的项目最后还是在两级领导的联合办公会议上定了下来。会议决定:一,敦促宸全地产尽快拿出经得起第三方权威机构认证的“资产担保”,否则,正式合同不可以签;二、如果宸全地产拿不出资产担保证明文件,宸全地产就必须与项目发包机构签署“意向性合同”,这个意向性合同必须规定乙方承担的种种义务;三、如果宸全地产既拿不出资产担保证书,也不签署意向性合同,县里相关机构要立案处理,不排除宸全地产有诈骗嫌疑;四、责成乌蓬小镇镇长陈翔夫出面地表发包方,成立项目临时指挥部,负责合同正式签署前的具体工作,合同鉴定后,指挥部撤销,转为市场化;五、县里特批一笔资金,已经修好的叠梁拱桥政府负责的地段立即连接铺通,不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对方抓把柄;五、防火防盗防记者,没有最后确定项目承包结果之前,任何人不得随意的向媒体发表个人看法和个人观点;六、严禁向第三方泄漏本次会议内容……
会议的决定作为纪要上送给上级部门,下发给县里各个机构。可以说,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乌蓬小镇和周边各个阶层,许多人都为钱宸捏了一把汗。其实,那个纪要里的第六条根本就是脱裤子放屁,那是为了堵塞某些人挑理,纪要作为文件下发了,还能保证不向第三方泄漏?还不如说这个文件就是告诉第三方实际情况,别管是谁,一些人该帮的他们已经全都帮了,总不能太过分吧。
不能不说这是当地人士祭出了杀手锏,目的就是让宸全地产立即服软。在这个事情里,主管领导都有一种感觉,他们觉得这个事情也不能排除是陈翔夫联手宸全地产摆了他们一道。现在,项目已经捅破天,不管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想明哲保身躲开风口已经都不可能了,如此的玩法,很难相信没有预先策划。
觊觎这个项目的人也在怀疑设计这个套路的宸全地产身后是不是站着什么人,他们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调查宸全地产的背景,可惜,一无所获。让他们获得的最新消息就是钱宸和林家全两家在春节的时候去了K城,而去的目的也调查清楚了。一是认亲,钱宸找到了失散大几十年的姑舅表亲。二是去治病,林家全在市里没有发现的隐疾治好了。当这些关系调查李江和李涌的资料时,一个是退休的高级工程师,一个是在职的医生,这些似乎都无法支撑宸全地产的资金担保。调查人员几乎完全疏忽了钱宸儿子的这条线,在他们的认识里,上大二的一个学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富二代而已。
这种对宸全地产的全面调查,其实也是隐藏的觊觎者重点要干的事情,他们最后得出结论,宸全地产是不具备整个乌蓬小镇项目开发的资金实力的,这样就从一个侧面证明了钱宸可能是在玩商业上的钓鱼把戏,一旦把当地机构拖下水,到时候与现在一样,退不能退,进又进不了。所以,在纪要里写出了特殊的一条,含义也不言自明,你宸全地产想跟发包方斗咳嗽,那就有你好看的。此时,双方哪里还是什么合作啊?用剑拔弩张来形容都不过分,就差图穷匕首见了。
看到这个纪要最高兴的自然是藏在暗处的那些觊觎项目的投机者,他们认为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了,成功的把各级主管的火气逗了起来,把他们的注意力一步步的引导到了对宸全地产的担心和质疑上。不能不说,虞恰觉和那个分管主管在不知不觉中起了重大的推波助澜作用。在这些投机者看来,不管宸全地产怎么去弄,最后拿到项目的一定是他们,他们也开始了与各家银行进行了先期公关工作。
本来是一件令人振奋和激动的事情,办到现在,县里的两个老大居然感觉像有个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个人现在几乎都不大敢去市里开会了,每次开会,上级都会询问这个项目的进度和进展情况,还要关心的询问有什么困难,让这两个人怎么说?直接说是因为资金的问题?殊不知,他们的上级同样也是面临着一样的尴尬局面啊,他们去更高一级,难道那边就不问了吗?
上面问起来,谁够胆实话实说呢?说自己当初没有想明白,被人给下套了?哪个人会傻到在上级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呢?出现这样的局面难道上级就不知道吗?知道,当然知道了,可下面不捅破,上面的就不会说破,反正事情不是还在筹备之中嘛,出了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在领导的心目中,办法总比困难多,关键是这是一个新的思路和新领域里的开拓,谁也不会想到一蹴而就。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各地就出现各种项目的烂尾,最后都是被各种方法给解决了。一个小地方看上去是很困难的事情,到了宏观层面就可以慢慢的平衡,这就是市场经济的一个重要特点,不管经济有多难,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社会的发展总是要走下去,太阳每天照样升起落下,人类还是要发展。
周一,钱宸被叫到了机关大院,两位老大正式的与他面谈,表情很严肃,那份会议纪要送到了钱宸的面前,二把手示意钱宸先看看,看完了再谈。
其实,钱宸的公文包里就有一份复印件,不过他还是妆模作样的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两位老大,脸上也一样是表情严肃和认真。
“这个纪要到底要我们怎么干?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钱宸慢慢说道。
“这不是很清楚嘛!”二把手有些无奈的翻开了纪要的那几条,“你们要么拿出资金担保来,要么把你们的设计构思和规划资料先交出来,没有第三条路可走。现在时间紧迫,说话间就到了五一了,如果不能在本财政年度结束之前落实,我们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你们那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老钱啊,你也是个老同志了,为了家乡和县里做点贡献不是什么坏事,我估摸着你们去拿那个资金担保的难度比较大,不如先把意向性合同签下来,后面还有时间啊,并不是说你们交出了设计构思和规划后就把你们赶出局,这样,各方面都好回旋,你是行家,应该知道这样处理的原因和理由,对不对?”
还没等钱宸回答二把手的话,一把手就敲开了边鼓。如果钱宸不是有儿子提前给他模拟策划了这些场景,钱宸一准就吓趴下了。作为在地产圈里打滚了十几年的钱宸,哪里看不出这两个老大其实是被隐秘的第三方给误导了呢?可是他能说破这个事情吗?肯定不能说。钱宸更是清楚的知道,他所面临的对手并不是眼前的这两位老大,而是站在阴暗处的第三方投机者,这些人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剽窃和抢夺自己的设计方案,如何对付呢?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对方一个假象,装着溃败,然后再反过手来,让那些投机者自食恶果。如何让对方自食恶果?
“我们没有什么意见,听发包方的,发包方叫我们什么时候签我们就什么时候签,不过既然意向性合同里对我们规定了那么多,那么我们加上一条行不行?”
一看钱宸被镇服了,二把手还是很高兴的,立即表态,“你们要加什么条件?请说,只要不是原则性的改动或者变化,我们乐于给你们一些优惠和补偿。”
说完话的县长还没有忘记看了一眼一把手,一把手用眼神表示了同意。
“让我们一下子马上拿出资产担保来……实话说我们做不到,既然你们把事情已经说的这么重,那我们同意先签署意向性合同,并且旅行合同里的所有规定,这一点我们要坚决的执行你们的指示。”钱宸毕竟是当过公务员的,这个开头的过门让两个老大听的舒服极了,“不过我们要求加上的条款是,如果我方在意向性合同签署后三个月内拿出了资金担保,甚至资金到位了,那就必须在这些条件满足后的24小时内将意向性合同直接转为正式合同,签订意向性合同的时候,也要双方律师到场,请来公证人员现场公证。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给那些在后面搞名堂的第三方或者第四方人物任何钻空子的机会了。”
钱宸的话对两位老大来说可谓是石破天惊,虽然钱宸说的很隐晦,可他们是啥人啊?能听不懂吗?什么叫第三方第四方钻空子?两人对了一下眼神,不得不让钱宸在房间里先坐一会,他们要到另外的房间里商议一下。啥时候两个老大被人逼成这个样子的?这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难道说他们还摆不平眼前这个民企老板?不,具体到现在,谁是伙伴,谁是对手,竟然是扑朔迷离,当下,搞清敌我比什么都重要。本来就坐在火山口上的俩人现在可真是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钱宸虽然没有明着点名说出什么来,可实际上也是把另一种风险摆在了两位老大面前。同时,也是在申明,宸全地产之所以一开始就提出不签意向性合同的用意很简单,他们不是要在当地玩把戏,而是要杜绝自己技术诀窍和技术秘密的泄漏。那个旷日持久的“意向期”是最大的漏洞,也最容易产生大的变数,这个变数就是一些投机者呼风唤雨的好机会,也是一些人内外勾结的关键之处。
“老板,钱宸说的事情我们以前好像疏忽了,被一些人差点给带到沟里了!”二把手一进了屋子就开口了,“我感觉宸全地产后面肯定有强大的财团支持,只不过是非常隐秘,是我们不知道的巨鳄。现在,实际上是我们掉进了另一些人给我们挖的陷阱里了。想在我们这里玩把戏的恐怕不是宸全地产是另有其人啊!”
“这个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项目本身在商业效益上并不突出,为什么宸全地产要挑头搞?这是第一个疑问。第二,如果有第三方在后面觊觎或者想玩把戏,那么他们能够获得什么利益呢?根据宸全地产设计的初步方案,整个乌蓬小镇重新开发以后,在地域面积不变的情况下,整个容纳人口的数量可以增加三倍,乌蓬小镇有多少人?那几乎可以把我们县城的人口都装进去,谁会去那里投资买房呢?一旦商品房、门面的销售不畅,那结果是什么?”一把手的目光里充满了各种问号,“唉!真是头疼啊,我现在才感觉学到用时方恨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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