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云似月心头咯噔一下,差点以为云似锦看穿了她的心思。
姐妹共侍一夫,有何不可?
“王妃应该是多虑了。”秦芳菲温雅淡笑,“似月只是想弥补自己以前对王妃的失礼不敬,真心地想要挽回跟王妃的姐妹之情,应该没别的意思。”
云似月轻轻点头:“大姐明察,我真没别的意思。”
“云二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并不代表外面的人也这么想。”旁边响起一个平淡没有波澜的声音,“王妃的顾虑是对的。天下之大,挡不住悠悠众口,就算王妃和二姑娘都没有这个意思,外人只怕也难免生出一些不好的猜测,于二姑娘名节有损。”
此言一出,云似和秦芳菲月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是容镜,此时她正专注地低头作画,好像并没有特别去关注云似锦和云似月的对话,就只是这么漫不经心地随意插了一句,便直接切中要害。
“容镜公主说得没错,不管二姑娘有没有这个想法,都挡不住旁人这么想,姑娘家名节最重要,还是应该保持一点分寸。”秋瑶温声开口,“况且摄政王脾气冷漠,待人疏离,也许并不希望王府里有一些乱七八糟、攀亲带故的人住进来,二姑娘若是诚心弥补自己曾经的失礼,就更不应该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平白让王妃娘娘为难。”
气氛瞬间有些僵滞。
乱七八糟,攀亲带故,这句话指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即便秋瑶的语调听着很温和,并不夹带任何冷嘲热讽的意思,可听着秦芳菲和云似月的耳朵里却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那一刹间,秦芳菲几乎维持不住世家贵女的风度。
云似月轻咬着唇,低头道:“是我不好,不该在大姐面前提出如此非分要求,妹妹不懂事,还望姐姐不要多想才是。”
“没关系。”云似锦淡道,“如果你能听我的劝,早些离开皇城,以前所有的失礼都可以一笔勾销,你也不必再心存歉意。”
云似月咬唇:“我……”
“当然,你若不愿意离开,我也并不强迫。”云似锦声音淡淡,“只是以后你在皇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无关,出门在外,别打着我的旗号做任何事情,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这句话是说给云似月听的,也是告诉在场的其他贵女,她跟云似月之间的姐妹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在场的人想跟云似月交好没关系,但是别指望从云似月身上获得丝毫来自于摄政王府的好处。
她压根就没打算跟云似月有什么牵扯。
至此,云似月试图打温情牌的心思彻底宣布落空。
秦芳菲笑意僵硬,瞳眸缓缓蒙上一层阴霾。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么?
身为秦家嫡女,太后侄女儿,以前的秦芳菲走到哪儿不是众星拱月?各家贵女争着抢着讨好她,恭维她,有她在的地方,其他人各个知书达理,谦恭有礼,话捡好听的说,事捡聪明的做。
反而是云似锦,因为出身卑微,初来到帝都时几乎引起了所有世家贵女的讨伐谩骂,羞辱打击,冷嘲热讽……
而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局势却仿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不再是贵女争相簇拥的佼佼者,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在大长公主府里摄政王一怒之后,秦家嫡女像是突然间失了势,关在家里那么多天,昔日交好的那些贵女却连上门关心慰问都没有。
反而在云似锦嫁进摄政王府之后风光显赫,荣耀加身,并在成亲次日就让皇族公主、郡主、宗亲王妃亲自入摄政王府给她见礼,成亲之后第八天,通过一场小小的赏花宴让众家贵女认识到她今日不同往日的身份,让她们认清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家嫡女秦芳菲,不但要乖乖过来给她行礼,还要恭敬地自称“臣女”,并在她身边侍女一声吩咐之下,就得跟其他人一并放下身段展露才艺,让云似锦选出最好的作品?
此时她更是站在这里跟云似月一起被人奚落,忍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难堪,秦芳菲心头恨意渐渐强烈,眼底的阴霾也越发浓郁,这一切都是因为云似锦,是云似锦夺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身份——若没有云似锦,放眼整个帝都皇城,还有谁比她秦芳菲更有资格做摄政王妃?
这些人习惯了捧高踩低,谁身份尊贵就去捧谁,待人落了势,瞬间作鸟兽散。
秦芳菲冷笑,果然都是一群势力眼小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云似锦,声音平静:“臣女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想先行告退,还望王妃允准。”
“既然身子不舒服,自然该早些回去休息。”云似锦淡道,“房嬷嬷,你送送秦姑娘。”
“是。”
秦芳菲欠身:“臣女告退。”
云似月站起身,压下心头怨恨不满,极力维持恭敬委屈的表情,“那,王妃娘娘……我也回去了……”
云似锦点头,并不阻拦。
“稍后还有精彩的表演呢,秦姑娘不等看完表演再走吗?”冥月笑问,“比蝴蝶飞舞还要精彩,定能让众位贵女大呼惊奇。”
比蝴蝶飞舞还要精彩?
秦芳菲眼神微深,很想知道这些把戏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摄政王为了哄云似锦开心,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她敛眸沉吟片刻,有些自嘲一笑:“冥月姑娘这句话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感觉自己身体难受暂时还可以忍耐一下。”
说着看向云似锦,“既然如此,臣女就等看完表演再回去。”
云似锦不置可否。
厅中贵女们一个个都开始停了笔,看起来显然是完成了画作。
冥月示意厅里的几位侍女把众人的画作拿给云似锦看,却听云似锦道:“不用,我自己去看。”
说罢起身,缓步走到第一个安平郡主的画作前,安平郡主下意识地朝秦芳菲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就存了几分较劲的心思。
她想知道今日谁能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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