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朝颜一晴伸出手，包容的开口：“晴晴，过来，到我身边来，外面冷，走这么久，该回家了。”
颜一晴摇头，对上薄以泽的眼，还在往后退，坚定的说：“我不想回去，你别跟着我。”
她倒退着走，没看到身后有一块石头。
脚跟撞了上去，脚一崴，她整个人虚浮一晃，身体向后倒。
颜一晴吓了一跳，嘴里溢出一道慌张的闷哼。
“晴晴！”
薄以泽眼神一凛，迅速跨上前，在她摔倒前，及时扶稳她，他是又心疼又不爽，“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发，我不阻止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伤害自己！”
“这是第几次了，下午在花园洋房那里，你晕倒。现在，差点崴脚，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吗？不珍惜两个孩子吗？”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再经历一次你的生死未卜，我怎么办！”
薄以泽鬓角暴起青色的血管，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沙哑。
他的眉宇间，染上浓烈的心疼和怜惜，甚至是……后怕。
颜一晴在望着他，她……居然都看得明白。
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薄以泽眼睛里面的情意，真真切切，不掺一点虚假。
他是骗她好多，但，他是真的……感情是真的。
“我要被你逼疯了，薄以泽。”颜一晴眼眶里生出雾气，她揉揉眼睛，把这些雾气搞散。
深吸一口气，等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到底还是带上了哽咽，“你没资格这么说，你放过唐又欣的那一刻，就没有这个资格了，你别再说这些话，真的，求你别说。”
颜一晴推搡着薄以泽，情绪激动：“不珍惜我跟宝宝的，是你，不是我。”
“我为什么这么激动，我情绪为什么平和不下来，全是因为你。薄以泽，你在逼我！你逼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没资格指责我！”
颜一晴难道不知道，愉悦平和的情绪对宝宝好吗？她最明白这一点！
她能怎么办？
就算是是再理智的人碰上这种事，也无法冷静的。
薄以泽双手箍在颜一晴的肩头，他弓腰，强行跟颜一晴的视线对在一起。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晴晴，你要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我放掉唐又欣，这跟我爱你心疼你，没有关系。你被欺负，我跟你一样恨，一样怕。我放掉唐又欣，是我不得不放了她，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颜一晴捂住耳朵，堵得特别严实。
她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声声说：“我不想听，我过不去这个坎，你让我离开，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行，”薄以泽抓住颜一晴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拿开，“你回家，我出去。”
“不要……”颜一晴用害怕的眼神，飞快看了薄以泽一眼，她咬着唇，再次拉开距离，“我怕你，怕跟你有关的一切，这会让我联想到唐又欣，被人求婚、幸福无比的唐又欣。”
“一个做错事，却那么幸福的唐又欣，被你们这些男人，护得好好的，像公主一样的唐又欣。”
薄以泽被颜一晴眼中的惧怕，深深刺痛，他向前一步，“不是的……”
“不要解释，”颜一晴抗拒的伸出手，阻止薄以泽向她靠近，“唐又欣现在就是很安逸美满，我自己看到的，事实如此。是你给她的幸福，让她踩在我的痛苦上，产生的幸福。”
颜一晴的声音很低很低，她的眼睛，无神空洞。
她咬着嘴唇，满脸都布匝着痛苦和挣扎。
“求你，薄以泽我求你，你放我喘口气，”颜一晴太痛苦了，脸上不见血色，身上没有一处不在向薄以泽哀求、求救，“我现在好窒息，脑子里，一边想着你为唐又欣做的那些事，一边又想着，你是爱我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自己，这两者是可以并行，同时存在的。但是，我，我说服不了自己。”
颜一晴犹如一只迷失方向的小动物，水汪汪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和苦恼。
“薄以泽，你表现得越喜欢我，我就越是想不透，你怎么能放过唐又欣，相悖相左，我脑子好蠢，我转不过弯，我想到一个安静的环境，你不要阻止我，可以吗？”
越往下说，颜一晴的情绪越是平静的。
她像是单纯的提出一个问题，认认真真的发出困惑，找一个解决方案，虔诚的等待薄以泽对这个方案的认同。
薄以泽的心，早已被颜一晴填得满满的，现在颜一晴痛苦，他怎么会舒服。
他想把无助的她抱在怀里，想吻平她眉心的蹙起，但是，她现在是如此脆弱和抗拒，是薄以泽从来没见过的无措模样，薄以泽不敢轻易上前。
他突然间，产生强烈的恐慌。
如果不同意，他的晴晴……是不是就要碎了？
她淡淡的眉眼，几乎不怎么眨动的睫毛，死水一样没有波澜的眼神，惨白憔悴的面颊……是丧失生机的样子。
“好，”薄以泽急切的说，“只要不再提离婚，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给你时间想，我不靠近你。”
薄以泽说得有些仓皇，锃亮的皮鞋向后退，主动拉开跟颜一晴的距离。
果真，如薄以泽预想中一样，颜一晴无波无痕的眼里，有片刻的松弛。
薄以泽紧绷的表情，也有所缓和。
他拍拍手掌，朝颜一晴勾勾手，向后退着的同时，招呼颜一晴，说：“先跟我回家换双鞋，穿上外套，带着手机和银行卡。”
“别怕，”薄以泽蛊惑道，“我不拦你出去，可是，你不能这么出去的，你这样离开，我必须拦着你。我会担心，出了事情，我怎么跟奶奶交代？”
好温柔啊。
颜一晴失神的听完薄以泽这些话，脑海里，只剩下这一种想法。
伤痕累累的心，听到这样温柔的话，得到片刻的治愈。
但是，时间很短很短。
颜一晴向薄以泽迈了一步，硬生生的又停下了。
她摇头说：“薄以泽，你把我的东西拿给我，我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