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薄以泽胸口的血迹已然扩散开,颜一晴急得满头冷汗。
她真想把薄以泽臭骂一顿,他是神经病吗?这个疯子!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颜一晴度秒如年。
憋在心里的辱骂终于藏不住,正要开口,颜一晴看到薄以泽的嘴唇,张合了两下。
颜一晴把耳朵凑过去。
“没事。”薄以泽说。
没事个屁!
似是知晓她要骂人,他又说:“晴晴,有点……疼。”
颜一晴愣神,这个“疼”字,居然是从薄以泽嘴里说出来的。
能让薄以泽说疼,该是多疼?
颜一晴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拧巴成一团。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攥紧薄以泽的手。
攥两下之后,她又给松开,害怕把他抓疼。
“晴晴,对不起,”薄以泽反而抓住她,低语,“原谅我。”
“嗯嗯,”颜一晴不停点头,睫毛上挂着豆大的泪珠,“我说过,我原谅,别说话,薄以泽你保存体力。”
薄以泽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颜一晴从他的笑容里看出势在必得,也看出尘埃落定的意味。
她却没心思去纠结,这一出,究竟是不是薄以泽蓄意为之,因为没必要。
薄以泽这一招,杀得她措手不及,无力反抗。
天大的事,在他的性命面前,都是泡影。
当薄以泽闭上眼时,颜一晴的世界,宛如坠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薄以泽!”颜一晴声音尖锐嘶哑,嗓子喊得几近撕开。
“太太,您,您起,您先起来。”管家迎接到救护车之后,就急吼吼的跑上楼去,说起话来气喘吁吁的,“救,救护车,来了。”
颜一晴撑着沙发,立即站起来,可是她站得太急太猛,她脚下一软,向后踉跄。
好在管家扶着她,才避免摔倒。
管家差点昏厥,薄先生现在生死未卜,太太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或者是伤到孩子,他就真得以死谢罪了!
“太太……”管家颤声说,“您小心点,您不能再出事啊。”
这时,抬着担架的医生匆匆赶来,把薄以泽安放在担架上,争分夺秒的离开。
“放开。”颜一晴的眼神追随着薄以泽,甩开管家的胳膊,不顾身体上的虚弱,急急跟上去。
管家被甩在书房里。
书房里,弥漫着血腥味,洁净的地板上滴落几滴血珠,就连沙发上,都染上血痕。
不远处,一把刀子扔在地板上,刀尖一截被鲜血染红,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刺眼的光。
管家一巴掌拍在腿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夫妻俩吵架,为什么连刀子都能用上?
他急急忙忙把这件事,告知薄家那边。
这么大的事情,管家根本瞒不住啊。
薄家老宅。
下午的阳光正好,薄老爷子悠闲的躺在客厅躺椅上,一晃一晃的品茶。
书房里,薄学正翻阅文献,正在准备一份期刊的发表。
薄司肃的房间,薄司肃跟余安默,冷着一张脸在寻找……与任悦悦相似那人的相关消息。
一切都是平静的,有条不紊的。
直到接连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平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点,薄家的三个男人,都接到了电话。
薄学正跟薄司肃,同时冲出房间。
父子俩相视对望,彼此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出恐慌和浓浓的担忧。
薄学正现在没心思关心大儿子的腿,为什么突然能站起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大步走向薄司肃。
“司肃,你弟弟……”一向古板木讷的薄学正,声音哽咽,说不出话。
薄司肃同样是担忧不已,事发突然,一点缓冲都没有。
他看向一旁不知所以的余安默,利落果决的说道:“老余,开车,去医院。”
余安默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能让薄司肃直接站起来的事,最起码,是能跟任悦悦重要性相匹敌的。
“好,我这就……”
“啪。”楼下客厅,茶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老爷子!”老宅管家慌声大喊,“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薄司肃大步冲下去。
余安默反应两秒,大概猜到是谁出事,立刻跑去车库开车。
薄学正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反应速度,都不比年轻人,他扶着墙,深喘两口气,由一名佣人搀扶着下楼。
楼下,薄老爷子躺在躺椅上,管家理着胸口,不停给他顺气。老爷子平稳住呼吸之后,直接就推开了管家。
薄司肃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的手。
薄老爷子是何等的人精,看到薄司肃正常走路,一下子便都明白过来。
薄司肃之前是装的,躲避他的逼婚。
不过,现在都不是商讨这件事的时候。
老爷子恼火长孙的欺骗,却又欣慰兄弟俩,到底还是有真感情在。
不然,薄司肃装都装那么久了,怎么会突然暴露。
“以泽不会有事的。”薄司肃一边往屋外走,一边拍拍老爷子的手背,安慰着老爷子。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阿弥陀佛。”
很快,一辆商务车载着薄家的人,赶往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刺鼻,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气氛压抑。
颜一晴挺着肚子,扶住墙壁,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她的眼神和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手术室的门上。
来的路上,医生告诉她,薄以泽失血不多,用不着过度紧张。
但,颜一晴控制不住疯狂跳动的心。
她不安极了。
短短一段时间,颜一晴来过太多次医院,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好印象。
这几次来,都没有好事。
走廊那头,传来一声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越逼越近。
“爷爷,爸,大哥。”颜一晴扭头看去,喑哑的喊着。
颜一晴穿着一件浅色的开衫外套,上面清晰可见一块块红色的血迹,血凝固成块,黏在衣服上。
薄老爷子被她身上的血刺得眼疼,身体一哆嗦。
“丫头啊,究竟发生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进手术室呢?”薄老爷子脸色逐渐肃穆,语气变得冷凉,“刺伤臭小子的凶手,是谁?”
“是……”颜一晴支支吾吾,“他自己……自己刺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