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薄以泽的言语里带着宠，有点甜滋滋的味道。
然后，他速度便快起来。
颜一晴低着头，脚尖踢着墙面，她没看薄以泽，余光却能看到，他手臂快速的动作。
病房这边没有电动牙刷，手动的，想要快的话，需要薄以泽自己加快动作幅度。
而他速度快，自然会牵引到胸口的刀口。
“嘶。”余光瞥到薄以泽动作稍稍一停的同时，颜一晴听到了，薄以泽嘴里的抽气声。
接着，薄以泽又开始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是傻子吗！”颜一晴恼火，猛然抬头，正想要说他，迎上他依旧带笑的眼，拧紧眉头，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咬咬牙，“我，不急，一点都不急。你……你慢点。”
“好。”薄以泽还是听话的这样应答，眼中都是狡猾的神色。
他的晴晴，他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吃定她。
他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颜一晴盯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颜一晴心疼他，不忍心他疼。
之所以她皱眉抿嘴绷着脸，语气如此生冷，是因为她……这么原谅薄以泽，这么放过唐又欣，很憋屈。
是，一觉醒来，颜一晴很是清楚，唐母对婆婆的恩情，薄以泽自捅，两件事加在一起，她必须原谅，必须放过。
所以她现在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要是能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对薄以泽说话，那才叫一个奇怪呢。
可是，颜一晴心里的不甘愿，比起薄以泽的健康来说，算不上什么。
可是又是可是，颜一晴确定薄以泽最重要，偏偏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女人啊，简直是矛盾本身。
颜一晴在脑子里想了一通后，薄以泽已经刷牙完毕了。
她仍旧表情微微冷淡的递给他水，等他漱完口，颜一晴拍拍他的腰：“弯弯腰，蹲下一点。”
薄以泽按照她的小命令去做。
颜一晴没再盯着他看，先自己洗了把手，打上男士洁面乳，揉搓出细腻光滑的泡沫，侧身伸手抹在薄以泽的脸上。
薄以泽一直盯着她，几乎不眨眼，眼里满是甜腻的宠和爱意。
颜一晴被他盯得难受：“闭眼，泡沫会进眼睛里。”
薄以泽缄默着闭上眼，听话、老实，乖得不像他。
颜一晴心里不停的变软，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是没出息，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由于薄以泽闭上眼，她的眼神不知不觉的火热起来。
她的手沾着泡沫，杂糅着水汽的手指一点点拂过薄以泽的脸，从额头到脸颊，从脸颊到下巴，再由下巴向上到鼻尖、鼻梁……
颜一晴不放过每一个部位，手下的动作轻缓得要命。
随后，她打开水龙头，给他冲掉泡沫。
擦好脸，薄以泽睁开眼，闭眼的几分钟里，他眼里出现了红血丝，看颜一晴的目光，比之前热辣好几个度。
而颜一晴，收敛住外露的情绪，淡淡的，瞧着是平静的。
她继续着，找到剃须刀，给他刮胡子。
经过一宿的野蛮生长，薄以泽下巴处，生出一层青色的细小胡茬，略微有些扎手，刺挠的。
扎到指腹，有些发痒。
好比薄以泽带刺的目光，盯得颜一晴心头酸痒。
终于忙活完，颜一晴看了薄以泽一眼：“你出去吧，我要洗……”
颜一晴的话没说完，面前笼罩一团黑影，挡住头顶倾泻的灯光。
薄以泽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盥洗台上，吻住她的唇，吞咽她的言语。
这个吻，强势霸道，不停冲撞，不给颜一晴躲避的机会。
结束后，颜一晴瞪着薄以泽，却是典型的外强中干，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到他泛红的眼睛，打量出他眼底的没有安全感，她当时就萎了。
“我……”薄以泽沙哑的开口，“是不是，不该醒过来？”
他问得语气很轻，没有任何指责的成分，就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但是听在颜一晴耳朵里，好比坦克大炮，轰隆隆朝她开火。
她疼在心上，疼得眼睛里逼出层层的雾气。
“薄以泽，”颜一晴吸吸鼻子，咬牙喊薄以泽的名字，恶狠狠的骂他，“你就是个混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吗！”
她抬脚踢他的小腿，“你就会算计我，就会欺负我！就只会奈何我！”
薄以泽摸摸她的脑袋，跟往常一样，捏捏她的脸颊，“是，我就是个混蛋，好了，我不逼你，你洗漱，我在这里等你。嗯？”
这些熟稔的动作，熟悉的语气，彻底撕开颜一晴伪装的冷漠和平静。
她仰头，恨恨的说：“你已经逼我了！昨天你往自己的身上捅刀子，逼我原谅。还有，你刚才那句话，也是在逼我！逼我露出对你的在乎！不给我从极度愤怒到原谅的过渡时间！”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想你醒来！”
如果不是薄以泽身上有伤，颜一晴势必要朝他胸口打一拳了。
现如今，她满腔怒意，只能化作一句低吼，“不管是谁不想让你醒来，那个人都不会是我！”
“好了，你现在知道了，放心了吧！我原谅，我在乎，我就是个傻子，明知道你这些都是套路和陷阱，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薄以泽眼红得似乎要喷火。
他再次捕捉到颜一晴的唇。
这一次，他极尽温柔，吻得真诚、虔诚，对待无价珍宝一样的温柔。
轻轻一碰，薄以泽的薄唇靠近颜一晴的眼尾，吻掉她眼角湿漉漉的水珠。
颜一晴的心，就这样再次被他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轻而易举。
颜一晴闭着眼，一行清泪缓缓落下。
“薄以泽，不要再做昨天的傻事了，我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她说，“我吓死了，脑子里都是空的，现在回想，我都记不起来，究竟是如何来到医院的。”
薄以泽喉头滚动，他的唇从她脸上移开，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沙哑的说：“好。”
“还有，”颜一晴继续，“别再瞒我了，这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就算你死翘翘，我都不会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