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败土地上立着一抹孤影,来回路过的修士从好奇到无视,她在站这里已经三天了,而从一早就在麾角战场作战的修士眼里,她已经站了两个月了!
她就是孤清,从来到麾角战场到现在,除了出战的时候都会在站这里,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吃不喝,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有人觉得她在悟道,可道是这样悟的吗?
只站着就悟道,那悟道也太简单了。
渐渐地,大家就当她这个人有病,孤僻的重病。
符文大陆最近发生太多的事,麾角战场漫长的战争让这里的人都有些麻痹了,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跟邪虫斗到底,就连邪虫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人类争斗数千年。
它们只知道,不斗就会死。
是邪虫的不放弃逼得人族不放弃?还是邪虫不斗,会被人族所灭?
没认知道
远方,一道遁光落下,一名修士背着同伴尸体,眼神木讷落寞的走向营地。
这是大联盟安排的斥候,每天都会死几个,除了他们身边的同伴没人去在乎今天又死了谁,不乏有人风凉话,只有弱者才会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斥候沉着脸,看着说风凉话的人。
大家闭嘴不言,无视退散。
斥候放下尸体,步入营帐,将发现邪虫基地的消息告知上层。
过不了多久,又将组织一次清剿行动。
这一次,孤清也在其中。
修士作战各有风格,不是一个宗门或长时间同行的道友,根本不会跟别人配合,一直以来防背后捅刀成了修士必须掌握的被动技能,即使在面对异族战争时也不会掉以轻心,抛开成见这种事,不是这么容易就放下的。
孤清还是一个人作战,她的剑很锋利,目前幽族出现的战甲还没有能抗住她一剑的。
这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清每每都能吸引一帮追随者,跟她厮杀,为她掩护,大家没有配合过,却总能默契无间。
看着舍弃基地,潮水退散般的邪虫大军,孤清站在基地外看着麾角战场的深处,盘腿坐下,发呆似的擦拭铁剑。
虽然只是小规模的胜利,但修士营地得以再度推进,对于战线的布置,规划运作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一步。
基地里的尸体,人族被同伴带走,幽族死去的就地活化,因为战甲破损严重,没有威胁的成为俘虏。
不过这种俘虏没有人回去拷问它,它的最终命运会被运送到后方,在通阴碑附近处刑。
“唉,这次怎么这么多?”一名负责当刽子手的修士抱怨道。
“八小门营地的。”
“难怪。”刽子手修士理解的笑了。
“八小门营地是什么大势力?好像挺厉害的。”一名新来的刽子手好奇问。
“不是什么大势力,而是大联盟中小势力联合罢了,八小门七个平庸,但人是蛮多的,但都是一些四五境修士,唯有雾山派仅有一人来此,但听说此人的剑很厉害。”
另个老鸟道:“何止是厉害,我师父说此人剑道已入化境,如果不是修为不够还无法驾驭,恐怕早已名扬天下。”
“有这么夸张?”萌新有点不信。
“你看这些破损战甲,切口整齐平滑的应该出至她的手,如果你是剑修,应该能感受到上面的残存剑意,可惜,她出手留情,至今为止好像没有杀一个邪虫,都是毁了它们的战甲,这反而更无情,早死早超生啊!”老刽子手苦笑摇头。
老鸟道:“你懂什么,送到这里处刑才是最仁义的,通阴碑是一处阴界门户,这背面就是一个阴界城池吧,在这里死才能更早的转世投胎。”说着,老鸟一刀处决一只邪虫,随后默默口诵完悼词,才拔刀走向另一只邪虫。
“浪费时间。”老刽子手对此显然看不惯,一出手,便是操控飞剑瞬斩十虫,这才是效率。
“希望,来世为人。”老鸟又诵完哀悼之词,斜瞥老刽子手不满道:“只怕有一天,没人尊重你的死。”
“是,是,我很可悲。”老刽子手笑着,挥手又灭了几只邪虫道:“尊重生命的你,如果也会像蝼蚁一样死去,那是否更可悲?”
老鸟没理他,对新人道:“希望你别学他。”
老刽不乐意了,也对新人道:“我希望它们能早死早超生,而他尽搞一些繁文缛节,刀捅人家肚子里半天舍不得拔出来,还叨叨个没完,你评评,觉得我们谁做得对?”
新人无语。
这要怎么说?
感觉都对,又感觉不对劲。
想想,每个人都有各自处世的道,也就任由他们争论了,不参与便是。
环顾一圈,新人很感慨。
难怪报酬如此丰厚的工作,却极少人来干。
很多人适应不了这里的工作,因为他们来到这里后,发现通阴碑附近每天都在火化尸体,不仅有邪虫,还有战死的人,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他为磨心境而来,师父说他过于仁慈,不适合上战场,以后天涯路也很难行,这次是难得的机会,这一关他要度过了,将心如铁石,要是度不过就回去,守护山门吧。
但来到这里他发现,确实仁慈也分很多种!
跟他一组的两位前辈,虽然处世的方式不同,但他觉得他们都仁慈,还有前线那位雾山派的前辈,她应该也很仁慈吧!
新人没有处刑邪虫,而是负责火化尸体,他的一手火系术法倒是炉火纯青,片刻间就将尸体化为灰烬。
“前辈,你的送魂咒很特别啊。”新人看着身边闭目颂词的老鸟。
老鸟悼念完,睁开眼睛看着他笑道:“这是我家乡的传统,你要不要学?”
“嗯嗯,怎么念来着?”
老鸟教会新人后,新人在火化尸体时开始默默悼念。
“是不是感觉心境不同了?”老鸟笑道。
新人睁开眼睛,目光略有复杂道:“嗯,我好像感觉到一种解脱!但我却不知道究竟是它们解脱,还是我解脱了?”
老鸟正要答,老刽撇撇嘴道:“工作啦,你们这样搞,永远都做不完啊!”
“尘归尘,土归土,望往生者得以安宁,望在世者重获解脱,望世间万恶在我们这一辈结束!”老鸟悼诵完,提刀而去。
新人心情很是复杂,他最初觉得这样的工作很适合他,因为是他需要磨炼的心智,但真做了后,他觉得这不是在磨炼,而是对人世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前辈,我……”
跟着老鸟走了几步,新人突然发现前辈扭头,他顺着前辈目光看去,发现六丈高的通阴碑上站着一个手持黑剑,满头白发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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