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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六章 南垣道长
    硝烟弥漫的罪遗之地经历上次的洗牌,已更名琉焰山。

    对外号称琉焰七十二派,连炎狱国也在其内,毕竟前主人段世朝已死,皇室逃离后就分裂了。

    但炎帝城并没有改名。

    一来,这算是炎魔建立的城,也是罪遗之地最古老的城池,十多万年来一直就用这名,影响力太大。

    二来,灭了段世朝的女子,旁人唤她赤仙子,出手又是元圣境的正统火系大神通,灯火莲域,罪遗之地九成修士的主功法都是火系,导致许多人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第一批拜见他的本土修士,干脆以女帝称呼。

    那曾想,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把炎狱国分了,让他们这些世家门派自己创建势力,自己妥善管理,如有怠慢她定问责,除此之外她不干涉。

    连罪遗之地的更名,也是她身边的另一位女子觉得难听,于是改称琉焰。

    对此大家没什么异议。

    罪遗之地,也确实总让他们觉得生而罪人。

    当时的炎狱国分裂了一百多个门派,但很快被吞并,成了十几个门派,然后琉焰山各方势力也在这场波及中分分合合,最后只有五十九派。

    之所以叫七十二,其实不止七十二,真要满打满算,足有七十六,不过这十七派有些特别,都属于一脉单传,多的两三个,少的就一人,可奈何人家实力确实强,不然早把他们那一亩三分地抢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总会有人觊觎。

    这不,一个少年就看上了!

    站在一间草屋前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长相乖巧,有着琉焰特色的古铜肌肤,只是头发干枯卷曲,乱糟糟的好像是被雷噼过的爆炸头。

    “这一脉单传的师门十有八九是从南天涯被贬来此,眼前这位,听闻闯过三次南天关了,如此大毅力,不帮他帮谁?”

    少年心底盘算着,冲草屋外种植火灵稻的道人问:“道长,你收弟子吗?”

    “不收不收。”道长直接拒绝。

    少年执拗道:“村长说我命格奇特,乃天运加身之人,道长收了我肯定不亏的。”

    “哪来的野孩子?”道长抬头,露出留着三缕长须的俊朗面容,剑眉星目,肌肤如雨,又不失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看了少年一眼,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普普通通,长相不难看,但也没好看到哪去,就是显得乖巧,好像是个耿直,不会撒谎的好孩子,只是太黑,不似那些细皮嫩肉,粉凋玉琢的小仙童。

    他南垣道人也是讲究牌面的,资质可以不好,但一定要有非凡长相,脱俗气质,把这一俗不可耐的黑小子带出去,哪还有脸?

    “你走吧,这与你资质无关,你纵使有天纵之资,可你这长相气度,也入不得我门。”

    “为什么?”少年仿佛不懂。

    南垣神色有些不悦道:“这还要我说?你太难看了!”

    “村里人都说我好看。”少年还是很执拗。

    “那是他们不懂……唉,你走吧,说破天你也入不得我门。”

    少年仿佛还是听不懂,问:“那你怎样才肯收我?”

    “你听不懂人话啊?”南垣气笑了,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琉焰七十二派,总有收留你的地方。”

    “我看不上他们。”少年道。

    南垣一愣,诧异的扭头盯着少年,看到少年面无表情,十分严肃,完全不像吹牛撒谎的样子,而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阐述了一句实事。

    “嘿呀,你为什么看不上人家?”南垣笑问。

    少年反问:“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你难看。”

    “我不难看。”

    南垣仔细盯了一下,发现确实不难看,就是那爆炸头太影响形象了,不由改口:“你黑。”

    少年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转身走了。

    南垣一下就郁闷了。

    不聊这几句,少年就算跪下来痛哭流涕,他眉头也不皱一下。

    可聊了几句后再看少年因为皮肤黑而遭到拒绝的失望样子,竟让南垣也觉得有些难受。

    挺好玩的一个小子,可惜又黑又瘦小,又不好看,还爆炸头。

    “诶,这小子还没说为什么看不上人家。”南垣想到这茬,立刻拿出一面镜子,盯着镜子里丰神俊朗的自己,拇指沾点口水,再刮刮两条有些乱叉的眉毛,继而扶须一笑:“自然是本道长太好看了!臭小子这么小就会看脸了,以后老婆可难找咯。”

    内心那小小的歉疚也就一闪而逝,南垣道长专心插秧。

    他种植的火灵稻目前已有千余株,每株相隔一尺,前后左右是一分不少,一厘不差,整齐到无可挑剔,放眼望去,也是异常的赏心悦目啊!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哪知道,第二天那少年又来了,而且这一次他居然是有备而来!

    白的如石膏的少年一来便问:“今天能收我么?”

    南垣一看,顿时气道:“先别说收不收的事,你告诉我,谁给你弄的?”

    “五里外镇上,街头卖水粉的大婶。”

    “我就猜到是她!你干嘛找她呀,你应该找她对面街,千香坊的媚芸掌柜,那手艺,白里透红,温润如玉,保准常人肉眼难辨,就是……你没钱吧,没钱你白个屁呀,我要的不是你这种懂吗?你现在……现在……全身就跟裹了面粉似的,把你丢锅里都能成饺子了,赶紧去洗了。”

    “洗了不白了。”少年道。

    南垣崩溃道:“你本来就不白!”

    少年呆萌的打量自己,道:“我现在很白,你能收我么?”

    “……”无语了好一会,南垣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啊?”

    南垣不是没遇到过难缠的小家伙,有些为了拜他为师,有连续送了一年礼的,有跪七天七夜的,有在他门前磕得头破血流的。

    这不叫执着,这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是在变相的逼迫你,威胁你必须收他,否则你就是冷血,没良心!

    这个黑小子不一样,自己嫌他黑,这小子就去找人涂粉,这不算逼迫的手段,只是笨拙的改变自身问题。

    跟女为悦己者容一样,让对方更欣赏自己。

    少年一指远隔万里都能看得到的南罗崎厦,道:“听说你上去过。”

    “嗯,可惜没上成。”南垣也不脸红,反问:“你也想上去?”

    “村里老祖宗说,他的老祖宗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他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去看看,自己去不了就希望我们能上去完成他的心愿。”

    “唉,误人子弟见多了,误自己子弟的……好像也不少!”南垣苦笑,还是摆手道:“你走吧,去别的地方,只要你天赋好,肯努力,师门帮不了你,你也能自己上去,我这里不适合你。”

    “那不拜师你能教我不?”

    “嘿呀!”

    南垣才刚转身,就被少年这话又吸引回来了,不住笑道:“凭什么你不拜师,我却还要教你呢?”

    少年道:“因为你不收我,但我想跟你学。”

    “为什么?”南垣忍住笑意问:“因为我好看?”

    少年摇头:“听说去过的人好多死了,回来的人好少敢再去的,你去了三次都能回来,我觉得你最厉害。”

    南垣有些呆滞。

    失败三次被说成最厉害,他该笑呢?还是该哭呢!

    再度摆手,南垣转身往草屋走去,却背着少年道:“那些秧你要能插好,我适当的教点,就当工钱了。”